星期日, 5月 15, 2005

暫別一陣……

再論綜援

憤怒過去了。休息一天回來,想想這兩天討論得激烈的綜援問題,到底是個什麼問題。

謝各位網友留言,令我想得更多了。

yanlaptak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單親綜援要支援多久?支援甚麼?

根據現行單親綜援制度的答案︰單親家長可領取綜援至子女15歲。綜援金額為三人家庭八千元,四人家庭一萬元。這表示,當此綜援條例訂立時,認為整體社會有責任照顧這群人士的需要,認為15歲才是合適的年齡。

現在既提出要改革,當然是認為現行做法有問題。問題指向年期太長、金額太多。

是什麼改變了我們對單親家長的「要求」呢,換句話說,目前的單親綜援改革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提出的呢?

先看看5月初的一些報導︰

政府研究綜援單親提早就業 子女滿15歲須求職規定 擬降至0至12歲
5月 2日 星期一
【明報專訊】單親綜援個案近年大幅上升,政府正研究收緊單親綜援家庭的申領條件,建議把現時單親綜援家長在子女未滿15歲前毋須出外工作以在家照顧子女的 規定,大幅降低子女歲數至0到12歲,估計令最多4萬名單親家長面對出外工作的壓力。支持這項改革的社福界人士認為,此舉可鼓勵家長融入社會,但有社工擔 心,支援單親家庭的配套如託兒服務不足,增添單親家長壓力。



學者﹕單親綜援有「模仿效應」
5月 3日 星期二
【明報專訊】港大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系教授周永新表示,單親綜援個案4年內大幅上升五成,升幅之大「出人意表」。他引述社署消息稱,包括天水圍在內地區, 有公共屋出現「單親綜援模仿效應」,當一幢樓某一樓層有2至3個單親綜援家庭,不久同一個樓層便會有4至5個新的家庭申請單親綜援。


原來,提出改革,並非出於我們的社會價值觀突然改變,例如高唱自力更生。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來吃這個餅的人多了。當然,政府不會因為多了人吃餅而把餅做大一些,只會倒過頭來,叫人吃少一點,以及收緊吃餅者的資格,來減少人數。

書讀得多了的教授們,總是會得出一些有趣的結論,什麼叫「單親綜援模仿效應」呢?我只知道,如果有市民符合申請資格,就有權領取,無論是哪一種綜援。

所以他們要改變遊戲規則。自力更生等主流論述應運而生,為「慳錢」這個赤裸裸的目的,披上華麗的道德新衣。

可是,既然領取綜援個案劇升,亦即證明有那麼一群人有這個需要(根據我們過往的標準),為什麼不考慮保持這個標準,把餅做得大一點呢?

這當然牽涉到我們對社福的社會功能的理解。亦回應yanlaptak的第三個問題,我認為政府財政管理的原則並非為慳錢。我對政府的理解為資源重新分配者,減低貧富之差距。當然,我們的政府正在做相反的事。我提紅灣等例子只是想指出,政府並非沒有錢,而是寧願白白浪費掉,也不願把資源投放到社福這類環節。因為對政府而言,社福為社會的負資產,還停留在類似施捨的概念,我總讀到這樣一種言下之意︰俾你係人情,唔俾係道理。我們的政府,或一些社會人士,不會把社福視作等同保安、教育等一個整合社會體制的一個必須部份。(到這裏,推介一下許寶強的「誰是中產階級的敵人」,他昨天剛好講到,綜援的支出大約佔政府公共開支的6%)

也是出於這種施捨邏輯(俾飯你食俾屋你住,仲想點?),所以那些社會人士總有這麼一個頑固而非理性的印象,以為領取綜援的人在享福,以為這些人不用工作蹺著兩郎腿讓社會供養著,不知多爽﹗但以目前的綜援金額和消費物價,我很懷疑做這種「懶人」有多爽?

Tungpo在思存那邊的回應(sorry,誤讀了Tungpo的單親家長時間計算,但我仍對兩小時做一天所需之家務很有保留),謂有些婦女下午有時間炒股票,又為何沒時間做兼職?這牽涉到system和個別performance的區別。個別個體的行為品格並不應該影響到法例本身的實行。即使有人真是「大懶蟲」,全無投入工作之意欲,但只要他/她符合資格,不存在欺騙成份,就應給予他/她應有之權利。這是社會保障的成本。

Yanlaptak在思存那邊問,我們是否應該對綜援領取者有所要求呢?老實說,作為納稅人,我不知道我對一個領取綜援的人,該有什麼要求。也想聽聽其他朋友的意見。但我第一個反應,是想起家長對子女的要求,供書教學,要你考好啲,咁既要求都唔得?

好,回到政策檢討本身。我說過很多次,本人並非反對單親家長工作,只是認為需要acknowledge他/她們要面對的多重限制。但非常同意思存所講,現在的建議,是把援助變相為懲罰。找不到兼職的,就扣你錢。還冠冕堂皇說是為了「幫助」他/她們重投社會。具體分析及建議,港燦兄 已提了很多很好的,不再多言,引多一段新聞就算︰

單親母街頭賣藝被驅趕 不要綜援難求生
5月 5日 星期四
【明報專訊】社署推出新政策,目的是鼓勵單親人士自力更生,但綜援單親媽媽阿蘭不停找工作機會,卻沒有一份工可以讓她工作幾小時,可同時帶孩子,於是她冒 險在街上拉小提琴賣藝,卻被警察當乞兒一樣驅趕。阿蘭說﹕「我寧願不要綜援,也希望以技能求生,但係點解你地唔畀我咁做﹖」若新政策推出,賣藝未必算是 「正當工作」,阿蘭仍可能會被削減綜援。

雖獲yanlaptak抬舉為好對手,但我寫卻非為了與誰過招。放咗工、假期也還在寫寫寫,只不過不吐不快,欲望纏身,如思存謂排毒。忽然想……hey we bloggers should also get paid…(這只是一時感慨之言,無意另起辯題)

相關文章︰
我為何憤怒了
港大教授︰單親綜援變相鼓勵人成為單親
港燦︰再談鄭女士與財富分配及綜援問題
思存︰又是綜援
許寶強︰誰是中產階級的敵人

星期四, 5月 12, 2005

回應︰我為何憤怒了

(其實一直想對港燦兄說一句welcome back,雖然遲了一點。很開心見到你繼續踴躍發表意見。)

港大教授︰單親綜援變相鼓勵人成為單親

好,繼續回應關於我的憤怒,關於單親綜援政策檢討。

首先,我從來沒有反對單親家長投入社會、投入工作。但正如港燦兄所言,要找工作並不容易,特別是單親媽媽,很多時候離婚前並沒工作經驗,學歷亦不高,如果是新移民的話,更需要適應文化上的轉變;此外,即使有工作,亦基於要照顧孩子,需要考慮時間、地點等因素。基於這些限制,單親家長(特別是媽媽)要找工作,要面對很多困難。所以,她們需要的是社會的體諒、接納,而非涼薄,甚或刻薄的說話。

以我非常有限的對單親媽媽的了解,她們大部份都是願意工作的,因為她們可以從中建立自信、自我價值。因此社署若真的以幫助單親家長為本,就應該多聆聽她們的聲音,盡可能在上述的種種局限底下,幫助她們投入工作。所以政策應持有彈性,不能劃一要求單親家長一定要工作,否則就扣你錢。

好,為什麼梁某人說的話令我如此憤怒呢?好,原因如下︰

此梁教授的言論(除非是明報記者老屈佢,監生將佢冇講過的說話塞落佢把口),一言蔽之,就是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卻又刻薄非常的風涼話。

離婚婦女,既然選擇離婚,很多都是經歷了一段不愉快的婚姻關係,其中經受過家庭暴力的,也有一定數量。對於這些婦女,決心離婚、離開丈夫,獨力去面去生活、面對社會、照顧孩,本身就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要經過不少心理掙扎。雖然我並不相信一個幸福家庭的注腳就是有爸爸有媽媽,但我們不能否定社會上對單親家庭不知為何就是存在了歧視,所以單親家長及孩子,無可避免,承受了一定壓力。他/她們需要的是社會的接納,而非落井下石。易身而處,我可以想像那些鼓起勇氣離婚的婦女,聽到「綜援變相鼓勵離婚」的風涼話,必如刀割。

然後,四人家庭一萬元的綜援,除開每人每月二千五,真不知如何「優厚」得令人嚮往了?梁教授可知道在香港培養一個孩子得花多少錢,更何況是三個?不過,我也知道問了是白問,因為社會主流早有「共識」,冇錢學乜人用電腦、冇錢學乜人上網、冇錢學乜人學呢學路……這也同時解釋了yanlaptak講的「長期領取綜援的父母,他們的下一代也較多領取綜援」的社會建構原因。

我不知道照顧細路是否大晒,我只知道照顧小孩子兼做家務很辛苦。為什麼我們請工人照顧孩子、做家務時,願意接受那些勞動是生產力,但同樣的工作換了母親來做,就不被視為是勞動付出?如果「母愛不計回報」是一種邏輯障礙,不防作此想,以家庭A和家庭B為例,家庭A聘請B主婦做家務帶孩子,A主婦則到B家庭打工,是否會較易令人接受?

打這個譬如只是想指出,照顧孩子、做家務,本身在社會上就是一種經濟生產力,以勞動付出來說本身形如一份工作,所以當一個單親媽媽在照顧家庭起居之餘,還要外出做工時,她並不只是打一份工,而是付出多過一份工作的勞力。我說這些,不是要單親媽媽因而不外出工作,只是希望社會人士能多點體恤,明白她們的苦況及重擔。所以,請別輕言什麼照顧細路不是大晒的刻薄話。

其實yanlaptak既為業界中人,單親家長,特別是單親媽媽及孩子的苦況,理應比我更清楚。

最後,為什麼我說所謂檢討不過是「乞兒兜度搶飯食」呢?因為儘管政府不斷辯稱政策檢討是為了幫助單親家長重投社會、是為了他/她們好,但梁教授作為福利諮詢委員會成員還是一語道破了政府的原意,因為他說改革是「姿勢多於實際」,「短期內未必能替政府慳錢」。即很坦白,慳錢才是醉翁的那杯酒。他提出評批,是因為政府還不夠狠,慳不了什麼錢。

對於一個年年浪費納稅人錢無數(且不提巨星匯、紅灣、領匯等大單嘢,朋友任職某政府機構,財政年度完之前,為了來年能得到同樣撥款,挖空心思要把餘錢耗盡,結果其中一項花費就是買了數以箱計的擦紙膠,丟在倉裏封塵,任其溶掉爛掉。這些例子實在多不枚舉)的政府,卻處處往窮人身上開刀,不是「乞兒兜度搶飯食」,是什麼?

如此對弱勢群體缺乏關懷、出言刻薄的人,居於高位,教育著我們年青一輩的社工學生,參與制定社福政策,如何教人不憤怒、不心寒?

星期二, 5月 10, 2005

港大教授︰單親綜援變相鼓勵人成為單親

有時,真的很想不勞氣。但……奈何。行文不免浮躁,看這個Blog的朋友,包涵了。


港大教授﹕改變文化姿勢多於實際
5月 10日 星期二

【明報專訊】港大教授梁祖彬身兼福利諮詢委員會成員指出,綜援批核寬鬆,加上單親綜援金額優厚,變相鼓勵人成為單親,「4人家庭有1萬元,我都唔做 (工作)啦﹗」他不認同有人批評綜援人士「懶、貪心」,反指是「系統的漏洞」,要「從政策上手」。他指出,市民對綜援的不信任已發展成「道德危機」 (moral hazard)﹕「社會氣氛好嬲,普通人及中產均認為綜援系統縱容(受助者)。」

指系統存漏洞

他形容今次改革是「姿勢多於實際」,因為估計新政策行政費高,加上脫網者未必多,短期內未必能替政府慳錢﹕他說﹕「我們要改變一個社會文化,即使唔慳錢都要做,要給人一個清楚信息,做人要負責任、要工作,否則將來可能有更多人拿綜援。」

他指出,婦女不能以「照顧細路大過天」的理由拒絕工作。有人指在家中照顧孩子是「貢獻社會」,但梁卻反駁﹕「這不是generate income(製造收入),不是經濟生產力」。為了配合就業福利(workfare) 的大趨勢,他建議,政府可限制單身健全失業人士領取綜援的時間,如最多5年。他又希望政府要多做解說,令市民明白政策﹕「單親做名正言順,政府若覺得自 己,便要強烈去推動計劃,我相信民意是站在政府那一邊,政府要解釋多點政策背後的理念。」

(1) 不知梁教授可已婚並育有子女?若育有子女三名,那根據他的邏輯及說話(『4人家庭有1萬元,我都唔做 (工作)啦﹗』),是否也心郁郁想搞搞離婚,辭去高職厚薪的教授職位,去「享用」那份「優厚」的單親綜援金???

竟然說得出「變相鼓勵人成為單親」這樣的話﹗為何有人可以如此無恥,對需要面對婚姻創傷的人,再往傷口上撒鹽?

(2) 「婦女不能以「照顧細路大過天」的理由拒絕工作。」

請梁教授哪天百忙中抽空,紓尊降貴做一天住家男人、做家務帶小孩子,同時再回大學備課、講課,體驗一下何謂不是「大過天」。

(3) 家庭主婦的工作未能generate income並非源於她們的付出不是生產力,而是長此以來,父權結構的社會對她們在家庭中付出的勞力加以剝削之結果。不少婦女團體一直都倡議家庭主婦的付出是應該獲取經濟回報的。大學教授,返去讀吓書喇……


唉,如此素質之人任大學教授兼福利諮詢委員會成員……死未?

講來講去,不過在justify「乞兒兜度搶飯食」。沒活好說。

回應︰我為何憤怒了
再論綜援

吓?你哋竟然係度做愛﹗??﹗

嶺大宿舍有學生做愛,因沒有拉上窗簾而被其他宿生圍觀並拍下錄像,據聞,短片現於網上流傳。結果惹來傳媒大事炒作,校董梁振英「強調不容許學生在校內進行一些傷風敗俗的行為損害校譽」,當事學生未知將會面對校方的何種處分。一時間,網上留言意見紛紛。我不用討論二字,因為持不同立場的人,不過各自表述,根本沒有展開對話。我提出了一些問題,當然也沒有人答我。

稍從這些雜亂的聲音中抽離,其實可見整件事的極度荒謬。傳媒、校方高層、同學等幾方面,對兩位當事同學群起攻之,嚴辭譴責又要公開認錯,差點以為他/她們犯了什麼瀰天大罪。

他/她們不過是─做了愛﹗

Hey, they were just making LOVE, not making hate not making drug!!! In our daily dictions, isn’t Love a word of blessedness? Why then Love can only be talked about yet not made about??? Why such a sacred word whenever put into practice will become evil and sinful??? Really, help me understand!!!

傳媒對「凡性」之事必譁眾炒作,雖絕不認同,但也實在見怪不怪(唉,傳媒,香港的傳媒……);校方的保守姿態當然也是意料之內,不過無關乎道德,只涉及politics。最令我震驚的,是學生、年輕一輩的泛道德批判,以及似是而非、混淆視聽的論調。

首先,有關的譴責只一面倒落在兩位當事同學身上,但對於那些好事圍觀、拍攝錄像繼而廣泛流傳之的學生的侵犯行為,卻幾乎沒有任何批評﹗是非對錯,如此被顛倒,真令人痛心。

在我們的社會裏,只要一涉及性,無論context是什麼,都像是犯罪行為,要麼嚴辭斥責為「傷風敗俗」(既然梁振英稱做愛為傷風敗俗的行為,那麼請他出家好了,住進廟裏六根清靜,更不要對世俗之事指手劃腳了),要麼猥瑣褻笑。

觀乎網上留言,譴責的理據基本可歸納為以下幾項︰

1. 地點之爭︰有說宿舍是讓學生讀書的地方,不是用來做愛的,否則浪費了納稅人的錢;有說宿舍是用來讀書的,有人做愛會影響他人讀書情緒。

2. 公/私空間之爭︰即使關上門,但沒拉上窗簾,讓人看到室內活動,那就不是純私人空間,既是公眾空間,公眾就有權過問。

3. 逆向權利︰現在很流行一種「逆歧視」之邏輯。如果我們說兩位同學作為成年人、雙方你情我願,絕對有性的權利,衛道之士就會說,我們也有不要看到他人做愛的權利、我們不欲觀看的權利受到了「侵犯」。

4. 後患無窮︰若不提出譴責,就等於宿舍解禁,屆時風化案會上升,甚至隨時會在宿舍出現迷姦情況。

5. 道德淪亡︰如能接受學生於宿舍做愛,出於同樣「尊重人權、自由」的原則,豈非亦應接受同性戀、3P、人獸交、亂倫;言下之意,即世風日下,道德淪亡了。

6. 時間未到︰社會的發展是需要時間的,很明顯現在大部份人都未能接受,所以他/她們的行為不容於社會。

爭拗的其中一個重點,是「宿舍」這個空間。言下之意,如果同學留在家中或到酒店做這種行為,這種行為就似乎不傷風敗俗了。為何同樣的行為,換了個地方,就連性質也變了呢?大概要追溯到中國人對「讀書」二字的潔癖。書香傳禮,又焉能和性這「齷齪」的事扯上關係?﹗本人從沒住過宿舍,哪天倒真要到宿舍逛逛,去嗅一下內裏的書香幽靜,根據同學的留言,應該大部份的宿生,都書不離手,勤勞得很啊﹗

私人空間因開著窗簾,變成了半公眾,於是公眾有了發言權。但這個由一扇窗所開啟、引進的公眾空間,到底不能和完全的共公空間相提並論吧?再想問一下,當你/妳行經窗口,見到別人房內有人在床上(或地上或其他)有所動作,到底會對你/妳構成什麼傷害呢?我想這才是關鍵。

對於提出「滋擾」論的同學,倒想問問,到底是視覺上的「滋擾」還是聽覺上的?若是前者,你/妳真的沒必要站在那兒去看,若為後者,可以叫他/她們降低聲浪。當有宿生爆機、開P、玩通宵的時候,你/妳是否也同樣覺得備受滋擾,同樣覺得是道德問題,也同樣嚴辭譴責?

另外也想問問,根據同樣的「讀書」論、「滋擾」論,你們是否也反對在宿舍擁抱、親吻、愛撫、自瀆?否則,你們的反對就變成了只是反對插入式性行為(或其他性交方式)。但隔了個窗,要看到人家如何插入,並構成「滋擾」,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你/妳伸長了脖子,把頭伸到人家床邊,去被「滋擾」一番。

至於風化案上升、道德淪亡之說,倒果為因,混淆視聽。倒真是奇聞了,何時連一男一女做愛,也列入「另類」性行為了。現在沒有人要大力提倡在宿舍做愛,只不過認為實在沒必要對那兩個學生窮追猛打。放心吧,世界不會在你/妳一朝睡醒出現巨變,你/妳不會一下床就看見人狗交歡,一出門就看見大家在參加性舞會。局限與轉化,只在人心。

時辰未到之說,聽來有點耳熟,很像中央否決香港普選的理由。但請別忘了,社會是不會自己望吓個鐘然後自己向前行的。否則,我等女子現在大概還纏著雙小腳,要人捧著來行哩。

其實以上各理據,無一不顯露了骨子裏對做愛/性事的一份不安。各種理據,不過是用來安撫那條敏感、不安的神經。真的很想,把那條筋剖開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弄得人如此不安。

說了半天,還是搞不明白,別人做愛,怎麼就對你/妳構成了傷害呢?

唉,好像是聰頭,前幾天提起費振鐘的《墮落時代》。雖然,我很不願看到,但怎麼現時香港真的處處表露著晚明的墮落。

最後,為那兩位同學感到難過。宿舍做愛,你們絕非第一對,大不幸在於你們所處的時代;小不幸,在於忘了拉窗簾。


相關閱讀︰

領男︰麵包、工作、性生活

港燦筆記︰「做愛前先拉好窗簾」

星期一, 5月 09, 2005

看「少小離家老大回」矯情戲一幕

昨天不期然看了一場「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政治騷。

老爸這幾天像追連續劇般追看台灣在野黨到訪大陸,追完一齣又一齣。於是我眼角眉梢也看進了一些。

中央台請來一些學者、編輯之類,於等候宋楚瑜專機從上海飛抵湖南的空檔裏,先大大醞釀一番鄉情。話題除了宋先生在上海街頭買了些什麼小吃,當然離不開湖南,離不開宋先生是鄉音不改還是鄉音不再,能用多少句湖南話和鄉親們打招呼。吹著水花兒,說湖南自晚清來皆出名人,中國近代史,一大半是由湖南人寫成的。

不巧,那檔兒,我正好讀著沈從文先生的《湘行浮萍》,正好讀著這麼一段兒,應為先生闊別湘西十多載於1934年重臨故地時所寫︰

「……湘西人向外謀出路時,人自為戰,與社會環境奮鬥的精神,很得到國人尊敬。至於集團的表現,尊循社會組織,從事各種近代化企業競爭,就大不如人。因此在政治上雖產生過熊希齡、宋教仁,多獨張一幟,反不相附。軍人中出過傅良佐、田應詔、蔡鉅猷,對於湖南卻無所建樹。讀書人中近二十年來更出了不少國內知名專問學者,然而沅水流域二十縣,到如今卻連一個像樣中學還沒有﹗各縣雖多財主富翁,這些人的財富除被動的派捐綁票,自動的嫖賭逍遙,竟似乎別無更有意義的用途。

「這種長於此而拙於彼,彷彿精明能幹,其實糊塗到家的情形,無一不是負氣與自棄結果。負氣與自棄影響到政治方面,則容易有『馬上得天下,馬上治之』觀念,少彈性,少膨脹性,少黏附團結性,少隨時代應有的變通性。影響到普遍社會方面,則一切容易趨於保守,對任何改革都無熱情,難興奮。凡事惟以拖拖混混為原則,以不相信不合作保持負氣,表現自棄。這自然不成的。負氣與自棄使湘西地方被稱為苗蠻匪區,湘西人被稱為苗蠻土匪,這是湘西人全體的羞辱,湘西人所宜努力的,是肯虛心認識人事上的弱點,並有勇氣和決心改善這些弱點。第一是自尊心的培養,特別值得注意。因為即以游俠者精神而論,若缺少自尊心,便不會成為一個站得住的大腳色。何況年青人將來對地方對歷史的責任遠比個人得失榮辱為重要。」(「題記」)

一代文人寫於大半個世紀前,對故鄉的愛之深責之切。七十年過去,政權易變,而今的湖南,除了出了那位「偉大」的領袖,又是何面貌?從文先生當年的肺腑之言,如今可仍能找到對應?

問這些問題,明顯是掃了電視裏那幾位吹捧鄉情的興緻。(忽然想起那個什麼酒的廣告︰鄉音不改……)

飛機到了,飛機到了,宋主席正從窗口向外張望呢,一定是懷鄉情切……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宋主席的心情一定很激動……

宋先生下了機,與太座手牽著手,以湖南活發表了情真意摯的講話,動之以「情」,向中共中央釋出一千volt善意。

觀眾們的期待得到了滿足,演出者交足貨。雙方都滿意而散。

節目主持說,沒想到整篇都以湖南話講哩……

老爸說,董建華之所以失敗,就敗在不是一個好的演出者。

我卻神情恍惚,國(親民黨也算是從中分生出來的)共怎會一下子如此親暱肉麻,我是在做夢嗎?

再談「活著」的意義

(前文的回應越寫越長,索性貼過來。)

PC︰

你問的問題很難,我想了許久,仍然不太知道如何答。

首先,我不太知沒有位置而活是否一定好。有好的位置,有不好的位置。但沒有位置,是怎樣的一種生存狀態?

人可以不為目的而活嗎?當沒有目的,自我剩下什麼?

「生存的意義」這個問題,是否一個假問題?或者問,到底要怎樣的一種形式的答案,才叫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對這類問題,一直難以安頓,原因是什麼?是什麼東西,令我們苦苦要尋一個答案?

很值得想下去的問題,或許遲些有時間,好好整理一下再談!

但有一點我是肯定的,可以看到天空聞到花香,可以讀書可以寫字,可以聽音樂看電影,可以和人純粹的相處,可以有自由有條件做自已喜歡的事,做的事在某種背景下得到肯定,是有意義的幸福的人生很重要的條件,雖然未必是必要條件!


回應︰

其實寫的時候,還比較混沌。現在較清晰了。長久以來,時不時總有關於存在的不安來襲,特別是在忙亂過後的忽然空白。例如停了下來,離開電腦,卻不知做什麼好的時候。

很多時候,為怕面對這份空白,人就會把自己投身到不同的事情。對我來說,這種情況下的投身,實為逃避。但當那客觀條件變移時,你/妳還是得去面對自己的存在。無可逃循。

然後話說回來,為何不能視存在本身即為意義呢?我活著,自然的存在,本身就載滿意義,為何還要作他尋?為什麼會感到不安?不安從何而來?我也還沒有答案。

但近來練習靜坐,稍有一點不同的體會,能從自身的存在體會到一種滿足、一份平靜。(心靜多難求﹗) 但這種體驗不常有,也還未能延伸到生活的其他時刻。

我就想,先處理好自己,再把自己放置到社會,選擇一個位置或選擇一種生活態度,在那樣的情況下,就不是出於逃避。而箇中意義亦非為了自己的存在,那是超越自己的一種意義。(好像說得太大了:p)

想起那天跟你談出路的問題。你提起我們這一代人,小時候一般都不會特別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有頂班制。所以像我在那篇文章裏寫的,國有制崩塌了,還你/妳「自由」,但真自由了嗎?被拋擲出來,要對付的除了實際生活問題,再就是那「空白」了。

另,你提的那些,我想想倒覺得是必要的條件哩。

星期六, 5月 07, 2005

疏導情緒

這兩天有點悶。

可能是太亂太忙太累。

可能是停了瑜伽太極靜坐。蓄來的那點能量用光了。有待閉關。

悶是一種頗惡劣的情緒。我理解為與巨大的虛無跳貼身舞,而找不到隱身衣。

三十出頭,載浮載沉,前路迷茫,見步行步,友好見面,彼此疑問︰活在世上,到底想要些什麼,想做些什麼?這個問題從慘綠年少開始問,問到人至中年,真有點汗顏。答案我有時知道,有時不知。但,即使知道,也不過是知道把自己放到一個什麼位置而已。談不上什麼喜悅。過去幾年,就是這般走來,路越走越窄。情況惡劣時,連看一齣電影、讀一本書,都像是在虔誠地完成一項任務。談不上喜悅。

一個放置自身的位置,可以是搵錢、可以是藝術、可以是創作、可以是革命、可以是社運、可以是從政、可以是愛情、可以是關係、可以是激情……

在位置裏,是可以找到存在。但退出位置呢?

昨天一邊刷著牙,忽然想,為什麼非得為自己的存在找一番什麼意義,不把自己放在任何位置,行嗎?為什麼擁有存在本身並不足夠?為什麼人(我)總害怕面對純粹的存在?為什麼總那麼的 ─ 不安?最深刻張愛玲的「封鎖」,生活的流水程式一旦短路,偌大的存在赤裸裸迫視眼前,殺人一個措手不及。

練習靜坐期間,其實嘗到純粹存在的喜悅。也就是說,坦然面對生命本身,好好與自己共存共處。呼吸一口氣,有喜悅;聞到花草幽香,有喜悅;聽到細枝末節聲響,有喜悅;當然,還有看到那現在少了露臉的湛藍的天空。在那些時候,我不會去想,人活著,該有什麼意義。

大概小孩子,就是這樣活著的。若還記得童年(現在這一代不敢講,過早有壓力了),應該也是這樣子,不必什麼原因就活蹦亂跳,大不了摔倒碰痛了,就大哭一場。多好。前些日子同事帶著孩子一起來飲茶,三、四歲的孩子,纏著我們玩包剪Dup,每一次都只會出剪,輸了照樣樂得呵呵笑。同事們為了陪他玩,也跟著每一次出相同的,於是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不停地猜猜猜,每一猜都一模一樣,卻玩得很投入。我看到一種純粹。就是這個意思。

人在社會上,當然得找一個位置,無論是為了生存,還是出於使命。但不能把位置當成存在的隱身衣,否則一朝脫下來,就難堪了。

寫寫寫,果然是我的自療。寫到這兒,乏悶散了大半。

若往看西醫,醫生大概會說︰不存在什麼悶或虛無,只是腦部chemicals不平衡,處方一些chemicals吞下去,就平衡了。

若可以的話,真希望暑假能找個什麼山去靜修一下。不知離開電腦、離開網路幾天,我會否餓死山上?……

星期五, 5月 06, 2005

貓舞影










牆上有什麼?小壁虎是也。

星期四, 5月 05, 2005

轉貼︰譴責中大校友事務處, 中大評議會及個別校友粗暴對待同學

(聯署)堅持理性開放,反對強權威嚇!──譴責中大校友事務處, 中大評議會及個別校友粗暴對待同學


上周六(四月三十日),「中大校友評議會」就中大教學語言政策在中環恆生大廈舉行論壇,邀請校方及校友參與。

胡浩堂等六名中大同學到場希望列席,遭校友事務處處長俞靄敏女士驅趕,指同學無權列席校友活動;部份評議會常委更當眾出言侮辱,態度惡劣。最後,胡浩堂同學被兩名常委左右挾帶離場;據悉在離開會場後,校友彭玉榮先生對胡同學出語威嚇,指《壹周刊》的報導(中大學生會的幹事因反對中大校方教學語言政策,遭中環商界高層列為黑名單永不僱用)確有其事,還向著同學大喊:「我要摘你名!」

我們認為,作為代表校友的組織,評議會不但未能容納異議,以公平、公開、公正的方式,促進各方對話,更以權勢欺負自己的師弟妹。論壇當日校方既能派出代表出席發言,我們不明白為甚麼中大校友事務處與中大校友評議會卻不容許學生列席?對待同校的師弟妹,本應持着愛護有嘉的態度,並視對方為平等交流的對象;但評議會中竟有校友以家長態度,壓制異議聲音。這種以財富與權力恃勢凌人的態度,實在有辱我們的「中大理想」,愧對先賢!

故此,我們僅在此提出譴責與呼籲:

1. 中大人本是一家,各方應視對方為理性與平等的交流伙伴。評議會不應無理剝奪任何一方的參與權利。

2. 我們相信,大部份校友均對師弟妹愛護有嘉,我們嚴厲譴責當日部份校友對待胡同學等人的野蠻與強權做法,並要求相關人士公開向胡浩堂同學等人道歉!

3. 中大校友事務處、中大校友評議會的表現令人不安及失望,他們的言行所為,並不代表我們熱愛民主、平等,相信理性及熱愛母校的廣大校友!我們更不能認同評議會不民主、封閉與保守的作風。

4. 就中大「國際化」事件,我們呼籲校方、校友與同學,放下偏見,進行公開與平等的對話,共同商議校政。

有興趣聯署人士,請電郵至networkcu@gmail.com,我們收集一定數量聯署人姓名後,會將聲明寄交中大校友事務處及中大評議會,並轉發至各傳媒機構。請轉寄給各校友師生!

詳情請看:
胡浩堂:「I feel really sorry for you.」── 一次校友評議會記事(四月三十日)
中大死局,也是香港死局─「評」中大校友評議會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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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起人:
梁寶山 (新亞藝術 1996)
鄭威鵬 (崇基哲學 1997)
葉蔭聰 (新亞新傳 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