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8月 30, 2005

一位前廣告人的回應

(豆話︰昨天上載 兒子腳下的窮爸爸蘑菇房間版主曾為業界中人,經驗之談的回應,值得各位朋友思索,特貼在此。)


208: 一豆及各位,在倫敦看不到這系列廣告,但情節憑你們形容,可以想像。

209: 赴英前我們在廣告公司待過幾年,寫過銀行(包括借貸和信用卡)、地產商場、食品飲品和各式消費品的文案,在這裡也談談廣告人的道德問題。

208: 剛入行時,這些問題是不會多想的。公司接什麼客,上面發什麼brief下來,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況且費盡心思只想把文案寫得精彩,寫得有創意。但越寫越覺得有問題。看見報紙上有大學生因拖欠卡數破產,會懷疑,他/她用的那張卡我們有沒有份宣傳?他們會不會正因為我們寫的「長達90免息還款期。投入理財新概念,生活更添姿彩。首年年費全免⋯⋯」而申請那張卡?

209: 每有負資產跳樓,我們在寫海景地產的樓書時,會想,有沒有人因此將畢生積蓄用來付首期,畢生為一磚豆腐腦打工?跳樓的人的鮮血,有沒有濺上我們的手?

208: 認識幾個做廣告的基督徒,他們在與公司簽約時,會聲明不做煙草廣告;但做了幾年,心裡知道,即使避開煙草,其他商品真的沒有道德問題嗎?安信這系列廣告過份了,挑起公憤;但那些早看慣了如同隱形了的洗腦廣告,正如現在當紅的淡水魚,不超標不犯法,並不代表沒有問題。當然我們推銷,他們買,可以說是自由經濟資本主義下,自由選擇,各取所需。但撫心自問,我不殺伯仁,伯仁還是因我而死。避不了。

209: 甚至也寫過迪士尼的稿。心底裡是極痛恨迪士尼的,但依然要把文案寫得輕鬆活潑可愛。說謊,昧心,又是否道德?

208: 因為實在寫不下去了,終於辭了工。但沒有做過廣告,能夠攢到錢來倫敦讀書嗎?經驗之談,做過廣告要脫離廣告是困難的,固然因為錢賺來容易,去得更快,消費慣了,鬆了褲頭要勒回來就難;也因為廣告稿寫得多了,自己潛移默化也就相信了;也認識不少廣告人為了養家,又或者轉不了行,即使多厭倦也得做下去。我們抽身了逍遙快活,能夠指著他們的鼻子指責,寫這些東西是埋沒良心嗎?至今依然有寫零散的廣告稿來賺生活費,又算不算是販賣自己來換取虛榮?與別人追換LV袋又有何分別?

209: 討厭廣告,卻也明白廣告人;不同意廣告工業的本質和運作,但對行業裡的人,有曾經同舟的體諒。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208: 這是教人爭議的題目,這裡只想提出來討論,無意罵戰。最後想與同行分享三句話:1)不做廣告之後我們很快樂;2)不做廣告,真的還有很多別的可以做;咬緊牙根,總會找到新路;3)或許我們終歸逃不過資本主義的巨輪,但曾經掙扎,曾經反思,到底是有分別的。

星期一, 8月 29, 2005

兒子腳下的窮爸爸

續前篇 「不只是─吃什麼不吃什麼」

要大部份香港人放棄凡事以經濟利益為優先考慮,可能嗎?

前一篇文章的回應中,靖然指出一般香港人一定會覺得這種想法很傻。

於是,想起青蛙背蠍子過河一拍兩散的宿命寓言。又想起墮海者死抱著錢箱寧死不放的老掉牙故事。

誰才是傻仔呢?你/妳能不吃不喝不呼吸嗎?

網上最近有不少關於安信貸款一系列廣告的討論。廣告系列有三,包括「大情人借貸四圍追女仔」、「收藏家借錢狂買啤啤熊」,以及最為網上朋友們詬病的「兒子腳踢窮爸爸」。

這系列廣告所帶出的人際價值觀固然可怖,而同樣可怕是借貸已從一種服務演變成一種消費品。

(1) 這樣的世界,你要嗎?

以往,貸款服務以「救急扶危」為招徠。俗話說,人有三衰六旺,人的確總有需要錢銀應急或周轉的時候,支付利息換取急錢,無可厚非。但安信透過廣告包裝,把借貸的應急性質,轉化為純粹消費。而這種轉化更是透過把人的情感元素、倫常關係等量為金錢來表現─有錢就有女(大情人篇),無錢就無仔(父子篇)。我們的社會,還不夠拜金嗎?還需要更多更瘋狂的推波助瀾嗎?別告訴我,媒體於人,並沒影響。

有些聲音會認為,廣告雖不甚道德,但一來信貸公司無需講求道德責任,二來社會從來就是拜金,廣告只不過是道出現實。但什麼是現實?現實是盤古初開、自來有之的嗎?

商業機構無需講求道德責任是不能挑戰的天條嗎?拜金是必然的社會導向嗎?如果連在意識上都默默認同這種邏輯的話,那我們就都是共謀,一起合力去打造一個不尊重人、只懂講錢的社會。所謂現實,就是這樣形成的。

於是記起一件事。在公國那邊記過一對母女於巴士上的對話。六、七歲的女兒纏著媽媽說要學打高爾夫球,媽媽說那很貴,要入會才能學;女兒繼而說︰咁賣咗妳夠唔夠錢?賣咗妳咪得囉……

每一分鐘,都有新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如白紙一張,然後,由我們的社會著色、填充。

當然,如果有人認為賣母求打高球、阿仔一腳伸開窮爸爸是合理及理應接受的現實,那麼,我只好為他/她默哀。

但這樣的世界,你要嗎?我不要。

(2)以錢消費錢

而在這系列廣告的消費邏輯底下,當我們借貸,其實不過是以(未來)錢消費(當下)錢,和消費一個LV手袋、Gucci時裝沒本質上的分別。分別是「買」的錢,不會表價,令我們一剎那間眼裏只有將到手的各種消費品(及其附屬的身份形象品味),而忘乎錢是要還,並且息口絕不低。

非應急借貸者,當你/妳心花怒放、物慾澎湃時,可會花一秒想一想,其實你/妳是用多少錢去買貸款呢?你/妳有能力還嗎?

但純粹責成借貸者把持不住、頭腦簡單,只是倒果為因。那些廣告宣傳品包裝華美、引人入勝,褒大將到手的消費快感,低姿態處理還款字眼、借貸利率。這種蓄意的心理陷阱,雖無法律責任,但真的責無旁貸嗎?真的可用冠冕堂皇的風涼話─願者上釣、你情我願、食得鹹魚低得渴─來開脫嗎?

(3) 「碌世代」與「破世代」

除了安信,早前一信用卡廣告,同樣掀起我的不安。大家記得「碌世代」這個新名詞嗎?面帶笑容的男男女女,直挺挺地從電視的一端「碌」到另一端。且勿論這種「大長碌」式的表達是否很湊效,但銀行明顯是意圖製造一種新的身份認同─碌卡的消費一代。

當然廣告不會提醒我們,與「碌世代」同生的還有「破(產)世代」。

這一類借貸、信用卡廣告,明顯以年青人為對象,基本上亦不考慮借貸人的還款能力。不是嗎,現在借錢越來越容易了,有糧單就可以。也就是說,願者上釣的年青人,準備好替銀行、信貸公司打長工吧。唉,生活營役,本已選擇不多,還要為了他人替你/妳預建的物慾,賠上更多自由嗎?人生匆匆,除了以「我買故我在」來實踐,還有很多別的事可以做。別賤賣自己的自由啊﹗

(4) 消費者的力量

面對企業融資借貸的強勢「發展」,我們消費者站在這種商業運作的另一端,可以做些什麼呢?

消費者最大的權力,就是不買。不買不借無良商業產品,不作能力以外的消費。這是消費者可以傳遞給製造者的聲音。總不成拿槍迫了你/妳非借非買不可﹗

當然,套阿晨的一句話︰消費權益,如公民社會民主,是要集體爭取的。若不改變我們的消費意識,一切都是空談。

市場上其中一樣最無良的無中生有商品就是瘦身產品。但當我們高姿態地不屑此類消費者的愚蠢時,也該停一停、想一想,何解這類產品得以大行其道?或許,一句不經意的「豬扒」,我、你就成了纖體公司的共謀。憑什麼期待一個個體有無堅不摧的驚人自信?﹗

討論消費,當然不只是關於消費;如前兩天討論食物,關乎的是一整套對待生活的態度。還是那個老問題︰我們對生活有要求嗎?怎樣的要求?

我當然也知道,要談轉變,的確有點像天方夜譚。但之所以艱鉅,正因為你、妳、我、她、他,還未懂得去形成一個「我們」。

寫這類文章,筆下總溜進很多口語、俚語。我知道,我寫,是寫給香港人看的。我也相信,在這個地方,並非人人都是青蛙背上的蠍子。


相關︰
香港仔公國─ 也談令人不安不該信的安信
阿Ru正傳─ 太過份了
無塵工作室─ Credit - the big bad wolf? Or misunderstood? (1)

伸延︰
小奧─ 香港,慢行

星期六, 8月 27, 2005

(唱)教我如何可以相信他(們)~~

嘩嘩嘩﹗真係《24》劇情也趕不上如此峰迴路轉﹗

周一嶽﹕可安心吃淡水魚 指日吃290公斤含孔雀石綠魚 方影響健康 (節錄)
8月 27日 星期六 05:05 更新

【明報專訊】政府早前披露被驗出含致癌化學物孔雀石綠的淡水魚,「毒性」最高的是內地進口桂花魚,每公斤含900微克孔雀石綠,遠遠超過多個國家訂下的 「零容忍」標準,但港府引述研究指,市民要長期每日進食290公斤孔雀石綠毒魚,才可能影響健康,衛生福利及食物局長周一嶽更指出,近4日已再無驗出問題 淡水魚,「現時香港的淡水魚比以前安全得多,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豆話︰尋日話口未完,今日就大事標題這類專家語。身為衛福局長,竟說得出每天要進食290公斤(毒物)才會有事這種極不負責任的說話,何其荒謬﹗他的責任不是應該保障市民吃到絕對沒有毒害的食物嗎?此番言論豈不是等於告訴大家吃毒不礙事,少少毒,冇事既﹗

但前兩天他才警告大眾市民少吃淡水魚為妙,怎麼一下子轉了口風?不難猜測,是為了大陸及本港業界的壓力,而犧牲市民的健康囉﹗日後再逐步實施病者自付計劃,連醫療的責任都不用負了,市民有冇病,還關他鬼事﹗

尤曾家麗望毒魚事件完結 (節錄)
8月 27日 星期六 10:15 更新

衛生福利及食物局常任秘書長尤曾家麗表示,希望「孔雀石綠」事件能告一段落。她指在鰻魚身上驗出的「孔雀石綠」,濃度較在淡水魚中發現的高,但亦要每日吃七公斤,持續數十年才會致癌。

她希望「孔雀石綠」事件能告一段落,市民要留意政府發放的資訊,但毋須過分恐慌。

豆話︰什麼叫做「希望事件告一段落」?是希望市民扮時運高,乜都見唔到聽唔到,然後乖乖閉嘴,讓他/她們一眾高官可安枕無休?


曾蔭權宴請漁業界吃淡水魚 (節錄)
8月 27日 星期六 16:55 更新

特首曾蔭權在銅鑼灣一間專門供應淡水魚的酒樓宴請高官、漁業界代表以及立法會議員,挽回市民吃魚信心。

政府發言人說,曾蔭權昨日獲悉可以安心享用淡水魚後,決定今午宴請業界代表。

豆話︰家陣就食得開心囉,從電視新聞所見,特首還笑說︰周局長話冇事,大家可以放心食……

進口魚樣本含孔雀石綠 (節錄)
8月 27日 星期六 17:15 更新

衛生福利及食物局發言人稱,今日接獲多19個淡水魚樣本測試結果,其中2個進口樣本證實含微量孔雀石綠。

政府已將有關測試結果通知內地,以作跟進。
由8月20日至今日,政府累計已化驗85個淡水魚類樣本,當中15個發現含孔雀石綠。

豆話︰……幾個鐘頭後,曾特首大概會想把腹中之魚全數噴向周局長。

星期五, 8月 26, 2005

不只是─吃什麼不吃什麼

上周出席「出版DIY」 - 博客與網上媒體。自己提到最近在想,blog這個媒介,除了實踐一己表達、與眾聯誼的功效之外,是否能更進一步,多做一些什麼?當時心中所想,其實是攸關一整套的生活方式。但「生活方式」詞面太空泛,一下不善辭令,拮据間只把那朦朧的「一些什麼」表述為「環保」。但「環保」二字,特別在香港,實在狹隘得很,要是惹人誤會我寫blog是為推動藍廢紙啡膠樽,那就斃傢伙了。還是要整理思緒,好好寫下來。

對於現代社會規劃下以消費為主導的生活模式,批判由來已久,但大勢卻連彎也好像沒轉半個,反而越演越烈,像眼睛發了紅的西班牙狂牛,誓要來個兩敗俱傷。近年接二連三、如今迫在眉睫的毒食物,令我有點奢望,可會是一個轉機?「若然未報時辰未到」的那個時辰,好像已到了。

不過,再重申,我並不是想講環保,也不是想講毒菜、毒豆、毒雞、毒豬、毒牛、毒蛋、毒茶葉、毒粉絲、毒冰糖、毒米、毒麵粉、毒水、毒魚 (出場序不分先後,極可能老早就共生共存) 。

香港會有五十萬人為了民主訴求而上街,但,香港會否有五十萬人為了吃到健康、安全的食物而上街?

我的奢望,往往因以下好使好用的現成話語而落空︰

冇事既,煮熟啲咪得囉……(我總覺得這句話陳太是抄麥太的)
大茵食細菌,細菌當補品。
個個都係咁食喇,唔係咁又可以點?
我日日都食,又唔見我有事﹗
妳哋蛇「乖」啫,邊會咁易有事吖﹗
各安天命喇,真係要死起上黎,都冇辦法,行出街都俾鋁窗砸死喇﹗

還多得傳媒的例行公事,每跑去訪問那些木無表情的專家︰除非一個人每天攝取xx劑量的孔雀石綠(或其他化學品任填),如果只是很少劑量,係唔會有事既。

這種定心丸,到底是增進我們的知識,還是反智?我並不懷疑專家的專業知識(我夠知食咗唔會即時暴斃喇,你估拼死食河豚咩),但我更認為人有權不吃明知有毒的食物,姑勿論是大毒還是小毒。我更知道越來越多人患上惡疾怪病,越來越多聽到關於死亡,死的年紀越來越輕。

如果我們追求民主,那到底是哪門子的民主?別讓那一張太難爭取的選舉票,遮蔽得什麼也看不見,本末倒置。

前兩天早上聽那個「什麼天出什麼發」的電台節目,正是討論毒魚事件。主持一致意見是,要求加強檢疫制度,及制定標準。這,當然也無可厚非。但當有聽眾來電,表示應該發展香港本身的養漁業,兩位主持即打斷人家話頭,說不可能。仍然回到標籤制。但請記住,不超標,不代表不含有某種成份。

我舉的是毒食物的例子,但並非想討論吃什麼不吃什麼(,借題一用)。如果把毒食物僅視為獨立於整體生活模式的問題、並可以行政手段解決,那體現的是西醫的邏輯思維,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香港老早沒有了農業(指的是有相當規模的),上世紀最後十年,連工業也漸次消失了。不事生產、只懂服務的我們,大部份製成品,都得依賴祖國供給。既然依賴,就只能讓人家牽了鼻子走。給什麼吃什麼。再給張合格證、蓋個章,算是仁至義盡。但,你/妳會信嗎?信心從哪裏來?

香港真的沒地方可耕作、養殖嗎?非也非也。君不見新界那麼多的地都丟空著嗎?是的,圍村村民祖上積福,唔使做就可以享福,只要有發展商垂青即可。無本生利。和製造業北移的原因同出一轍,都拜香港高地價政策所賜,當然還靠無止境追求最高利潤的推波助瀾。但是,獨沽一味依賴樓市的教訓,還不夠痛嗎?

如果說香港人是經濟動物,那麼這種動物會這樣解釋自己的行為︰搵食囉﹗但這個「食」字,如今是食物與飯碗兩個層面的意思都落空了。

前幾天在外吃飯,裝修布置雅緻的餐廳,用的是即棄木筷子(聽過大陸產漂白木筷和蛆蟲筷子的故事嗎?)。於是問侍應,可有非即棄的傳統筷子,結果是,偌大的餐廳,找不出不即食即棄的筷子。相信當初推行即棄筷子的原意,是實踐現代化過程中的衛生環節。但事情的發展,往往總愛跟人開玩笑。

再看那一群青春少艾之侍應,髮型、化妝,都很潮。但接著想,這群人,再過些時年,會到哪裏去,可以幹些什麼?你/妳所到過的現代化講求品味風格的餐廳,可曾見過中年侍應群?

為什麼香港不能發展自己的有機農業、重興製造業?即使香港為彈丸之地,要做到完全自吸自足,是不太可能,但至少,讓「搵食」的我們多一種選擇吧,多一個可能吧?﹗

政府口口聲聲說扶貧,結果我只見到好些名人出來說「當年多麼窮,家陣多發達」的勵志故事,以及提出讓貧家小孩多讀幾年書。為什麼不推環保工業呢?這本就是刻不容緩的事。這比巧立名目、加多幾個臨時清潔工職位,要務實得多吧。

回到我們自身,作為消費社會中的消費者,我們可有bargaining power?如果demand & supply並非全然是假象的話,我們應該知道,除了買,我們還可以不買。我們的消費者,有能力告訴製造者,我們要什麼嗎?

我們到底要一種怎樣的生活?

毒魚已在嘴唇邊了,吃不吃,不只是一個個人選擇。

當然,我也知道,轉變是漫漫漫長且艱鉅的。暫以一己之綿力,能寫就寫吧。溝通本就是轉變的最艱鉅部份。

正如我明白,那天的講座,經我們一番唇舌之後,完了仍會有出席者趨前問我︰妳是全職blogger嗎?

星期四, 8月 25, 2005

終極恐怖國家

美傳道人籲暗殺委國總統(節錄)

【明報專訊】美國著名電視傳道人羅伯遜(Pat Robertson)公開呼籲政府暗殺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觸發兩國外交風波,委國要求布殊為此道歉,白宮則否認曾策劃暗殺。

美否認策劃暗殺 委國促布殊道歉

羅伯遜是一個基督教派創辦人,於98年為美國總統候選人。他是布殊的政治伙伴,與布殊同屬保守基督教派。羅伯遜周一在節目中指摘經常抨擊布殊的查韋斯,對美國構成「可怕的危險」,並指他欲成為「共產勢力及回教極端主義的跳板」。他向觀眾表示﹕「我們有能力剷除他(查韋斯),我認為是時候付諸實行 了。」「我們不需要再花2000億發動戰爭,除去一個強暴的獨裁者。採取一些折衷方法較易辦妥……若當局認為應暗殺他,我想我們該動手。這比開戰省錢,且不會影響石油入口。」


布殊矢言不會從伊拉克撤軍

美國總統布殊矢言他任內不會從伊拉克撤軍,會繼續打反恐戰,最終取得勝利。

布殊昨日在俄亥俄州向一批國民衛隊及他們的家屬說:「只要我一日是總統,我們都會留在當地,我們會戰鬥,我們會贏反恐戰。」他讚揚國民衛隊所扮演的獨特角色,現時共有24,300國民衛隊在伊拉克服役。

但在布殊發表演說時,約有150反戰人士在附近示威。

72小時不眠藥提升戰鬥力 美大學發明 有助消除睡意 (節錄)

【明報專訊】美國一項研究發現,一種有助消除睡意的新藥能令人在多達72個小時不眠不休下,仍能精神奕奕地工作。相信這藥對輪班工作人士、醫護人員及軍人等需要長時間工作的人來說,是一種突破性的提神輔助品。

在北卡羅萊納州韋克福里斯特大學,醫學院高級研究員戴德懷勒說﹕「這種名為CX717的藥物除了在一般情下能提升工作表現,還能改善因睡眠不足而變差的工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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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合什。

星期三, 8月 24, 2005

小學同學




離開游泳池往回走,拖著鬆垮垮的身子,忽而想起關於小學同學的問題。

屈指一算,念過四所小學,平均每兩年換一家,實際是在不同的地域念了兩次小一,跳過小二,直上小三。於是我曾和四群不同文化、地域、背景的同代人,同窗過人生中那麼一丁點兒的兒時歲月。

緣此,我的小學經驗在記憶中比尋常乘大四倍,拉長了許多。以至第一家小學的片段,竟老去得猶如前塵往事。那些人那些臉,模模糊糊,名字卻還依稀記得兩個。那所小學位於上海泰興路的弄堂裏,名北三。對,就是常被訕笑為「癟三」的那一家。弄堂深深,在裏面拐來拐去,不好找。弄堂裏的孩子們,斜背著帆布書包,從一家家石庫門紅漆剝落的木門裏走出來,左拐拐右拐拐,上學去。是啦,應該是這麼一幅圖像。

記得語文老師(咱不叫中文)姓聞,數學老師姓樓。以前對數學、語文老師,總投射以父母之比擬,一剛一柔。大概我之認識世界,脫不開陰陽二分。就像一直覺得紹興戲是女,京戲是男;前者才子佳人,後者英雄虬髯,再來配對可以是石頭記對三國誌。我的那杯茶是水。

聞老師每天早上必要問我,早飯吃了什麼。因小時候,要我吃東西是一大難題,家長和老師,都不忘督促督促。我總怯怯地答,吃了巧克力餅。(我是巧克力怪﹗唉,還沒時間去看那套獎門人)那是當時小有名氣的西餐廳兼餅店「凱歌」的出品,巴掌大的圓餅底,澆上厚厚一層巧克力。當然,有時也吃泡飯、醬菜、玫瑰腐乳。

兩位老師,當年已是退休復出,現在若還與我同呼吸著這個世界的空氣,怕都是古稀了。那時除了語文數學,好像沒什麼別的課,再就是美術與體育。熊一豆小時候更bear feel,一般而言,小學的老師們都挺疼我的,可偏與美術老師合不來,幾家學校皆如此,真天曉得為了什麼。記得在那所遠古的小學,美術老師不知為何就是看著我不順眼。唉,真慘,要知道我小時候可是最愛畫畫,一心想當畫家的。

那時的美術課,是由老師用粉筆畫在黑板上,然後我們依樣畫葫蘆。記憶猶深的那一次,畫棉花。對,一大朵棉花,兩片大葉子托著底的那種,大概是歌頌生產吧。想想六歲的孩子們,讓畫棉花,誰能畫得帶勁兒。偏我畫得特糗,恨得那老師牙癢癢的,罵道︰這麼大個本子,妳就偏畫得那麼小,空著那些空白幹麼……讓我重畫,但我怎麼畫也畫不大,還是鬼鬼祟祟丁一點的一朵棉花。結果被罰留堂,站在教員室裏畫棉花,委屈得要哭。聞老師笑吟吟地問怎麼回事,說這孩子挺乖的。可美術老師還是意氣未消,以為我是刻意跟她較勁。那應該是我讀書生涯的唯一一次留堂。多不轟烈,只為了一朵倒楣的棉花,恨不能把它一口吞掉算數。

還記得什麼?竟是教室裏的氣息,還依稀在腦子裏迴盪。是老舊木書桌的味道。特別是下午時分,回家吃午飯後回到教室,我們需要每人帶一塊抹布抹書桌,老木頭受著潮,泛起極濃烈的木質味道,混雜了午後的睡意、陰涼的水門汀,印象至今 (關於味道與記憶與城市,一直想寫一篇,苦沒時間,這篇也是手頭工作之餘的偷閒。我有時寫blog,如人家的後樓梯煲煙)。

越寫記起越多,怎能不提「爬竹竿」﹗這是每家學校幾乎必備的活動設施,還有什麼比這更便宜,插上幾根竹竿,頂上栓個鐵環,就成了。現在想起來,那些竹竿大概也有兩層樓高。一下課,大家伙兒都湧過去,排著隊,你爬了上去滑了下來,就輪到我,剛下來的那個又回過頭去排隊。女孩子也一樣玩,我就是其中一個。自小惜命如金,卻也同樣愛冒險,於是玩的時候特別小心翼翼。爬的時候,雙腿一夾,雙臂往上一攀,人就上去了。到了頂上,雙腿稍放鬆,順著竹子滑溜下來。哈,現在再給我一根竹子,我想應該還會爬,只除了是一隻身手不太敏捷的大猴子。

那些在這許多年前和我一起畫倒楣棉花、捉迷藏、爬竹竿的人兒們,你/妳們是如何長大的呢?現今可好?

他/她們是不可能有人會記得起我,這個只曾在他/她們生命最初記憶中曇花一現的小孩。我也只記得些朦朧的身影,如瞎子捕捉無形的印象,還有零丁的幾個名字。

明哥的「下落不明」還嫌太近,網羅不了這段遠古的記憶。四所學校,同窗過的同代人,合起來過百。我會想,這些小人兒,現在可飛黃騰達、可子女連群,或如我般遠走他鄉,或成為下崗工人,更會不會英年早逝……

多麼想知道,他/她們後事如何。一百個故事,現在只有一百個開頭,凝固在那昔日爛漫時。

有時無聊,會在網絡搜尋打一些還記得的名字。惜至今未有驚喜。


小學生已要學馬列毛,但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學過呀。


看,那個教美術的傢伙盡給我「中」﹗


評語

噯,明明心裏盤算著另外兩篇文良久,怎麼無端端殺出一篇憶小學同學?﹗想是近來想得bloggers多,覺得大家像同學仔,另外麼,大概是小踢的異想世界,潛進意識。

星期六, 8月 20, 2005

書櫃與鬼

前兩天做夢,夢裏見鬼。鬼是女鬼,穿白衣,像護士。夢中場境與現實家居一致,故以夢為真,自語︰喔,今次真係見鬼﹗想逃,則全身不得動彈,卻也不算十分驚恐。白衣護士鬼並沒走近我,反向走到我的書櫃,開櫃門,回首望我一眼,然後跨進書櫃,消失。

一身虛汗,醒來,轉頭向床邊書架,眼睛落在《清代筆記小說類編─精怪卷》,拈來一翻,巧了,頁17,收錄的是《聊齋》「書癡」一篇。書癡者,某朗君,盡信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有顏如玉。於是書不離手,只守待哪天從書中跌出黃金萬兩、美女乙個。果然,有書界魂魄吃不消如此書呆子,化作顏如玉,躍紙而出,指點迷津。顏如玉指點朗某仕途亨通的首要條件,就是要拋低書本,學飲酒、學對奕,學交際應酬。過程幾經輾轉,書癡藏書,盡數被焚,而故事結局,雖非盡如人意,但朗某也總算人、財兩得,繼後有人。

故事麼,總那麼吊詭,明裏是酸那書呆子的,到頭來卻還不是拐個彎兒成就了那句「黃金屋」與「顏如玉」。是作者潛意識的外露,還是著意曖昧,那就各自各閱讀了。但怎麼說來,書總與讀書人的慾望,糾纏不清,若即若離。科舉時代過去一世紀,我們也不再套那些老套的「黃金屋」、「顏如玉」,但刻不容緩的自我增值、雞精讀本、恐龍天書,難道不是舊瓶新酒?

升職發財,和我扯不上什麼關係(女鬼倒是夢見一個,美不美則不知),那麼,我書櫃裏關著的那些書中魂魄,又滿足著我何種慾望呢?

知識的慾望。我想。活在這時勢,時有焦慮。知識(或無知)是其中一種。世界變得太快,認知的框架來不及更新,會out。讀書時,上「後現代」第一課,導師即言︰Postmodern is out! Now the buzz word is globalization!這句話,亦已是好幾年前。當然,或有說,知識不應作潮流觀。沒錯,我們任何時候都可以穿梭於任何時代留下的思緒點滴,尋找令我們靈光一閃的遺珠,但那一閃所照出的新天地,總離不開以當下為對照的「新」吧。RoadShow也播「論語」,宣揚「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偏讓我碰見這一集),但要理解RoadShow論語對我們這些後九七香港人產生了什麼意義,卻決非春秋思想框架能期及。當我說out,指的不是衣著不入時的老土尷尬,而是所持工具的力不從心。

慾望也源於恐懼,怕自己終由一灘流動的巧克力醬,凝固成一件可口的米老鼠或尖刻的唐老鴨。在不同的思想中穿梭,是借人家的思想,作抗定型劑。而一再吊詭的是,知識如針,無兩頭利,越凌厲的新思維,解拆舊有成見固然游刃有餘,卻也更易固步自封。於是在渴望相信與逃避盡信之間來回擺蕩,不失為知識焦慮剖出橫切面。

再觀照自身書慾的展現,一字敝之─貪。於書店購書,每每手裏拿著一本,眼睛瞄著一本,心裏想的又是一本。走在圖書館的迷宮裏,恨不能張口把不同年代國籍文化的點滴魂魄鯨吞。更往往手執之卷,讀了一半,牽繫出另一條線索另一本書,就跟著那頭線索去了。於是,知識的焦慮之外,再添上一屁股書債。櫃子裏躺著的,多半是開了個頭、有待歸結的書。

如此,一櫃子的書,是外在了我的慾望,還是我的焦慮?若以佛氏解夢法閱讀,則我的南柯一夢可析矣。

再來,焦慮還源於自身有機體的限制。

吾生有崖,而書海無崖,此壓力一;其二,人的記憶力通常與年齡成反比,而我不幸,如常落入最大公約數之中,越年長,記憶力如沙漏,像捉弄個小和尚,要他以漏底的水桶打滿一缸水。記憶差的好處是,每遇事均以為新,但若知識無從累積,那天天為「新事物」欣喜若狂,又有何作為呢?我打開書櫃︰你/妳們是我的外在記憶﹗

其三,是得以融會各派(正邪)武功的上乘功力─或曰靈活的頭腦、清晰的思維。我打開書櫃,若以思想發展觀之,則明擺著是能夠把一匹活馬五馬分屍的拉鋸角力。三島由紀夫與Toni Morrison大概談不到三句,要不是互砍,就各自抹頸了結。梁漱冥對布爾迪厄,能談出個什麼樣的知識份子?葛紅兵併村上春樹,又會撞出怎樣的都會文學/文化?張大春這個老頑童,大概站立一旁,嘻皮笑臉看人家交鋒不亦樂乎;師祖奶奶麼,交臂於胸前,下巴微前傾,薄薄嘴唇吐出一句︰文明的荒涼……

沒錯,正是那位大春兄,在某處(好像是《暴力城邦團》卷一)寫過,閱讀,是把自家的腦袋騰出來,作為不同思想導向作者們的戰場,戰畢,修成正果。我卻想,借出自家的腦袋,又豈是隔岸觀火,就像當年俄羅斯與日本巴巴地跑到人家的地方,幹上一仗,卻苦了東三省。所以說,非得有上乘內功,否則盡吸南轅北轍的路數,一場場硬仗打下來,說不準走火入魔,經脈盡裂。上乘內功,怎修得來?依金庸道來,都是機緣、造化。


關上書櫃,且讓喧鬧聲漸去。決心找師父學驅鬼。放下執著,包括對知識的癡執。

怪癖點名錄

喔﹗被Rururu點名了﹗(入鄉隨俗,這句開場白是一定要喊的)

好,怪癖麼,如下︰

1. 很怕逗利是,沒錯是逗利是,不是派利是。因覺得攤大手板問人家拿錢,老大不好意思,所以當一大群小朋友或一大群同事撲向某某不幸的目標大叫「利是逗來」時,我總支支吾吾、思思縮縮,躲在一旁,扮有份起哄。錢拿到手的時候,其實尷尬得不得了。

2. 熊一豆小時候完全不吃肉,但上海的生煎包卻偏香得惹人流口水,於是慣常方法是,咬開一個洞,挑出肉饀歸媽媽,包子歸我。很多有肉饀的食物,都是這般對付。長大了,稍吃一點肉,才戒了光吃皮子的習慣。

3. 最怕書籍被弄縐或摺角,會揪心好一陣子;偏這世上粗心之人為多,所以,不要問我借書﹗

4. 除了甲由之外,最最最怕脫離人體後的頭髮,特別是濕漉漉的,要是不小心沾上一條,真會全身起雞皮疙瘩,摔螞蟥般摔也來不及。所以哩,游完水,很怕在公眾浴室沖涼。

5. 一動腦筋、看書、想東西的時候,就會皺眉兼咬嘴唇。所以,眉心起皺紋,唇就咬到「損」晒。

根據遊戲規則,要再連結五位網友。不怕,我們人強馬壯,喂﹗熊二豆、三豆、四豆、五豆、六豆,來啊﹗點名喇﹗

我相信,她們是會來的。等等吧。

星期一, 8月 15, 2005

小巴之STOP

乘小巴,如常把手伸向左擰右擰但往往依然寒風照頭吹的冷氣,咦?怎麼冷氣孔旁多出一件物事?火柴盒般大小,紫色硬塑料,連著一個白色按鈕。硬塑料上隱約見到STOP字樣。電光火石間,第一個反應竟是閃過救命鐘。怪了,好好地乘小巴,怎地每人頭上置一緊急喊停制?當然熊一豆旋即從妄念抽身,明白那不過是如巴士上的「落車請按制」。但,這麼小的車子裏,不必出動莫華倫的中氣十足,也定能令司機聽到那聲「唔該有落」。哦,應該是為了方便聾啞人士。(否則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什麼原因)

以前從沒想過聾啞人士乘小巴的問題。小巴是依賴語言來運作的共公交通工具。小時候,初來香港,尤怕乘小巴,一來搞不清香港的道路狀況,慌亂中在禁區裏冒出一句「司機前面有落」,會被司機反言問喉;也不懂得那些很有機、作為站名的地標。一句話,上了車不知道該在哪裏下,常常搞得連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也糊塗了。當然,重頭戲是那一聲叫喊,「唔該有落」﹗像是一喊就喊出了自己的存在,一下子站到舞台前沿,卻忸忸怩怩不知合該演一段什麼戲碼。

所以小巴是內向,兼需要乘客投入(人際)的公共交通工具。熟悉路線的,說同一套語言的,是「自己人」。就像下午茶時,向耳背插了香煙的伙計說︰唔該整杯鴛鴦走奶﹗添置了落車制的小巴,就是從茶餐廳過渡到連鎖快餐店;從士多辦館消費到超級市場。不過……巴士尚有巴士站可依次停車落客,但小巴沒有站,除非即按即落(但這樣會很危險),否則天曉得貴客要在哪個確切位置下車,豈非徒添司機大佬的不耐煩︰咁即係係邊度落呀,妖﹗

還是……根本是熊一豆全盤推敲錯誤,那真的是一個救命鐘,繼添置時速警示器之後。

我在總站下車,下車時不免好奇心起,按了按那白色制。卻還沒接上電。

星期六, 8月 13, 2005

死仔包

乘地鐵。椅柱而立,旁有一家五口,爸爸媽媽,二子一女。媽媽三十多,爸爸五十多。媽媽搶到座位,四、五歲的小兒子往她身上一屁股坐下去,六、七歲的女兒沒得坐,開始扭計,媽媽開始罵,著她不要扭計,要讓弟弟之類。十歲左右的大兒子,嬉皮笑臉,站於女孩身後,取笑之。然後爸爸也加把口,斥女孩的不是。

扭的繼續,罵的也繼續,然後大仔開始兜搭著細妹肩膊,摟著她,笑向阿媽及細佬︰佢喊呀,睇吓,佢喊呀……然後,兩手從後兜著女童的屁股。

我最初也不以為意,只想是小孩子鬧著玩。但接著,十歲男孩摸人屁股摸得樂此不彼,站在女童身後不停地un身un勢,再然後,把手伸到女孩屁股中間,口裏繼續不知在取笑她什麼。女童只顧自己在哭,任由他人在自己身上做著什麼。十歲男孩和細佬說話時,指手劃腳,雙手離開女童身體;未幾,即又自動歸位,以雙掌兜著女童屁股,有所動作。從他的動作和女童的(沒有)反應看來,這似是幾個孩子之間慣常的玩意,摸與被摸,習以為常得幾乎沒有什麼意識。

假若熊一豆生著如此死仔包,他可能會死於我的無名掌下。但,我怒目瞪著男孩,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他卻落入旁若無人之境,如一條哈著臉的小狗在繼續un。我再來回凝視孩子們的爸爸媽媽,他/她們同樣視若無睹。

我的無名火應投向那小狗一般的小孩嗎?他懂得自己朦朧的性意識嗎?

小販沒必要領牌。生孩子卻應該。

星期三, 8月 10, 2005

短打有三

今天終於感冒了。很久沒正式感冒了(日常是敏感、鼻塞),也不錯,有大條借口放下手頭這樣那樣賺錢的不賺錢的工作,料理一下自己的blog。少打理,雜草叢生,連radioblog也結霉菌。

(一) Oh my nose!

當我在沒窗辦公室連打幾個牽一髮動全身的噴嚏之後,忽而對熊一豆的鼻子深感欠疚。突然驚醒,熊一豆鼻子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沒一天不吸冷氣。是香港才有的獨特生活形態嗎?抓破腦殼也想不通,為何連冷天裏(香港雖四季模糊,但總不至天天酷熱吧),也不讓我們的鼻子休息。反常理而行之,披巾戴帽與需要付電費的冷氣比拼內力。反常行為行之以常,是為常。捕漁尚有休漁期。

沒輒,只能繼續欠疚地帶著鼻子,一呼一吸,呼過地鐵的、吸過小巴的、呼過超市的、吸過辦公室的、呼過商場的、吸過餐室的─寒度有別的涼氣。中醫言道︰取溫捨涼,寒涼之物,損臟腑。我已提出懷疑,是游坦之在香港之顛,以掌風擊出冰蠶功,古惑人心。家中房間,最後陣地。開兩扇窗加一把風扇,足矣。

若搞香港非吸冷氣公眾場所搜尋,試問能列舉得出多少?

我讀書年代的中大,還有研宿canteen。老闆來自北方,賣餃子、麵條等,小吃有五香花生米、茶葉蛋。高而寬的廳堂,一面牆的窗戶大開,向海,加上吊扇,通風涼快;吃一碗熱麵,呼嚕呼嚕,額角即使不免滲汗,卻也不見得就要悶熱至死。(我不記得夏天時那裏開不開冷氣)

此canteen據聞已成歷史。近年回中大,大開眼界倒是snack bar旁的玻璃房,不失為低處不勝寒。來來來,讓我們都來作溫(冰)室裏的小花花。

(二) 帶子香蕉

周末到有機農場幫閒。是我的自我勞動改造。改造成績如何,有待日子有功。但大暑天能在田裏工作一至兩小時,已令熊一豆感動流涕、信心大增了。除草、鋤地,雖消耗,卻是快樂的動作。

某次耕作完,農場主耕遞來一根其貌不掦的香蕉。我剝皮一咬,哎呀,怎麼有骨?急忙吐出,竟然是核。從不知原來香蕉有子。據說,最原先香蕉是有子的,但後來大量種植後,從大棵的香蕉折枝(還是別的什麼方法,我不太懂),分種一旁,就又是一棵香蕉樹了;因非以種子播種,種出來的香蕉,就沒有子。故事好像是這樣。

我的想像飛到拉美文學,那裏作背景常有一大片一大片由殖民者經營的香蕉園;產的是有子還是無子香蕉?

雖然如今香蕉產量環球轉,決無絕子絕孫之虞,我還是把口裏吐出的幾棵種子收好。想來是原始恐懼作祟。


香蕉之子/女


(三) 擺明斷章取義

今讀陳冠中一九八零年寫「香港爛撻撻美學」,有這麼一段︰

「……新一代香港電影中的男主角皆標榜低下層、坊間智慧(只有反派才穿西裝、打呔,特別壞的更打煲呔)。」(《半唐番城市筆記》,p.70)

熊一豆於地鐵車廂獨自失笑一分鐘。但……到底是誰向誰開了玩笑。

星期一, 8月 01, 2005

好毒




這幾天差點以為星宿老怪丁春秋來了大放毒物。

先是友人傳來勸籲一眾姐妹們莫再吃雞翼的電郵(因打針雞於雞翼位置注射激素,女性吃了易患卵巢瘤;熊一豆多口問句,雞隻那麼小,難道就只打針那一塊雞翼位才有毒?正如好像有些人以為迪士尼放煙花,只會殃及愉景灣,而香港其他地區則可以獨善其身?)、接著是連日來會死人的豬瘟、西班牙會死人的瘋牛;再是今天,回辦公室收了一封email,標題是這樣的︰Lung Cancer at HKUST。內容大意說,鑒於學校在過去幾年先後有職員罹患肺癌,於是校方成立了專責小組,調查校內的空氣質素。

四名罹患肺癌的職員,二人已去世。據調查報告稱,其中三人在毗連的房間、樓層工作。(該處是辦公室,並非實驗室,根據資料,該三名職員亦非實驗員)

空氣調查的重點是氡氣(radon)含量,調查結果,當然是沒有超標。報告這樣寫︰「The working group notes that average levels of radon to which members of the University community are exposed in the main academic building are within local Hong Kong standards, namely 200 Bq/m3」。

Average levels of radon沒有超標,但「The working group recognizes that one particular cause for concern is the spatial and diurnal variation of radon on campus, as measured by SEPO, both in the main academic building and in residences. This is clearly a result of variations in the effectiveness of ventilation at different times and locations across campus」。

這是否說,以平均值計算,室內氡氣的含量並沒超標,但就個別時間、個別位置而論,氡氣含量則有高低之分?

幾位在鄰近位置工作的職員在差不多時間病發,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超標又如何,難道可解作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抑或事件實屬不幸?

這不正反映了那什勞子的標準靠不住嗎?

標準之不可靠,也可作此伸延閱讀︰「Members of our campus community should note that, even at 150 Bq/m3, exposure may still carry some risk of developing lung cancer. Nevertheless, as with many other environmental carcinogens (cosmic radiation, fungal toxin, water chlorination byproducts, UV, processed food and beer byproducts, overcooked food byproducts, etc), this should be considered an acceptable risk level rather than a zero risk limit」。

(意思大概︰各同事需留意,即使氡氣含量低為150Bq/m3 ,亦同樣有引致肺癌的危機。不過,比起其他會致癌的環境因素,這已是可接受的低危機指標了。)

這段文字到底想告訴我們這些員工一些什麼隱晦的信息呢?唔……我收到了。

熊一豆唱出潛台詞︰周圍都係毒,嗱,我呢隻已經算得唔係好毒。再潛多一層︰就算有事,都唔一定關我事。

明白了,什勞子的標準,與其說是勞方的健康保障,不如說是資方的法律保障。

好,既然工作環境中的氡氣含量有些地方高有些地方低,那麼有效的改善方法,就是保持空氣流通了。但……這卻叫我費煞思量,沒有窗戶的房間,你叫我哪兒流通去?在封閉的環境中,流通的意思,是開冷氣嗎?但……那些從門縫、天花滲進來的中央冷氣,令空氣流通了的同時,是否也把菌呀病呀毒呀的,一併帶來,循環散播再循環?幾位職員先後患病,不正好反映了中央冷氣系統於通風作用的不可靠?為什麼有那麼好的自然條件,偏要棄自然流動的空氣不用,自綁含有毒物質的封閉空間?

常有朋友對我說︰妳在科大呀,好好環境喎,好靚……

是的,這裏有山又有水,理應是不錯的。卻偏吊詭得很,位處大自然,卻可以一天吸不到幾口新鮮空氣─如果你/妳工作,包括上課備課上圖書館,連吃喝拉,都在那幢耗資以億計的大怪獸建築內搞掂的話。沒錯,這裏方便得很,絕對不會像中大那樣,轉堂要乘校巴、錯過了就要跑到PK。所有主要的活動區域都連成一大整體,和外面的陽光海水絕緣,賴冷氣以呼吸;只需在每層都完全一樣、迷宮般的過道中來回穿梭,就能解決日常工作的一切需要。走在這些燈光慘白的過道裏,總想若卡夫卡有幸到此,說不定會寫出更深刻的作品。

當初,偉大的設計師搞設計時,大概太專注對幾何圖形、龐然大勢的追求,而忘了原來這裏面合該是有人的。

工作環境內的空氣質素差,當然並非只此一家。我以前在理大上班,同樣發生過某棟大樓內相繼有職員患癌的情況。其他商業寫字樓麼,還不一樣封閉,大家一樣吸循迴冷氣。

由是想起反吸煙的種種,以後我們上班,老闆是否也應豎個牌子︰上班危害健康。或︰上班有可能致癌。那就兩不相欠,貴客自理了。

最後,校方發出的這封email與報告,只有英文版。飽讀萬卷書的教授、老師當然英文了得,可是,英語程度不一定好的其他員工呢?連依貓也沒有的工友呢?他/她們的健康知情權,哪裏去了?


什麼是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