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月 26, 2005

黃梅天


每天澆水,桂花開了。

多久沒寫blog了,開上這一頁,竟像歸家路遠。手頭有一件自家的長命工作,在伴隨天氣反覆逃不掉來又去的感冒中,每對著電腦便渴望睡床,每躺臥床上就牽掛電腦。於是,循環形成工作長命,工作的命越長,又越想逃避。

其實,我不過想解釋為何久違了而已。本來,與自己立誓,不完成手頭之工作,不寫blog﹗唉,但到底,還是偷情般,開溜了。

以前力排眾議,偏愛黃梅天。霧氣濃重的空氣,泛載百般氣息,吸進鼻孔裏,刺激著複雜的記憶系統,令人有歡愉之感。不知和索K、Hi天拿水可有異曲同工之效?

但畢竟身體不再年輕,現在除了摸清自己心肝脾肺腎各臟腑之所在,還對天氣特敏感,入冬以來,總追在溫差之後,穿來穿去還是穿不對衣服。所以,沒有了在黃梅天「賞梅」的閒情。不過,當我坐在電腦前,頭腦發呆,半天想不出一句像樣的句子,思想又轉到了黃梅天的可愛。

喜愛黃梅天,還因其名字。像是黃梅調的姐妹。黃梅調好聽,尤愛《梁祝》。

(梁):月老雖把婚姻掌,有情人才能配成雙,泥塑木雕是偶像,不解人間鳳求凰。

(祝):梁兄呀!他二人有情又意,只因為泥塑木雕難把口兒張,觀音大士把媒來做,來來來,我們替他來拜堂!

(梁):賢弟愈說愈荒唐,兩個男子怎拜堂!?

(梁):兄送賢弟到塘中。

(祝):塘中照見好顏容。

(梁):有緣千里來相會。

(祝):無緣對面不相逢。

(梁):你看水里兩個影。

(祝):一男一女笑盈盈。

(梁):愚兄明明是個男子漢,你不該比來比去偏把我比女人。


早陣子裝了新版icq5,系統的中文輸入還欠妥當,最初不知,打字每十有八出錯,還以為自己腦袋一下退化到如斯地步,虛驚一場。吊詭的是,滿以為自己腦中載了一舊雲的時日,卻也有比自詡「健康」時更心神清醒的時候。去年黃碧雲初出《後殖民誌》,拿來看了,沒怎麼看進心裏去,半途也就扔了。只記得當時利用午飯時間,坐在草坡晒著太陽喝著汽水來讀的。而今,草坡不復存,樹也拔走了,大興土木,不知他日揭盅,又會是什麼醜陋建築。不要太驚嚇才好。

回到書本。這兩天重拾,驚覺黃碧雲理智之年思想之爐火純青、功力之大增;也奇怪去年是否被人施了障眼法,怎麼就看不到這一層好?﹗相比之下,劉紹銘的序只見虛浮,難當一個「序」字。

春雨纏綿,好些朋友都在病中,不同的病,但都身心煎熬卻仍笑臉迎人。許一萬個願,祝大家身體健康吧﹗或者應該慶幸,病來的時間,我們都還不算太老,這尚算一份奢侈,讓我們尚能珍視病為一種寶貴經驗;然後,管他是否晴朗的一天,再出發﹗

星期一, 2月 14, 2005

遲來的新春K歌

新春唱乜K?假期的最後一天,和一眾六、七字輩的友人往唱白天廉價K,當然唱我們那個年代的老餅歌。大唱特唱,有益身心的運動與宣洩─在回到工作崗位前。

1. 戚眼眉---露雲娜
2. 今晚夜---陳潔靈
3. 始終會行運---張國榮
4. 荳芽夢---露雲娜
5. 乘風破浪---楊詩蒂

星期五, 2月 11, 2005

關於「評論」的一些想法

去年提到評論引申出的思想局限,新的一年,手上的工作暫得緩一緩,又回到這個題目。

評論,其實很難,難在評論者對自身位置的自覺與處理,難在如何產生有意義的評論或是辯論。不過在香港,特別在回歸後的七年,評論好像變容易了。

總有那麼一大個目標存在著,而犯下的失誤又那麼明顯、那麼巨大、那麼無間斷,太容易讓人覺著「批之有理」,太難令人覺得是「無的放矢」。也的確如此。於是,就像壓迫者與被壓迫者之間互相依存的關係,我的頭腦往往與施政者的失誤失策共生共存,這幾年下來,一步一步凝煉了一團怒火(不只是對政府,也開始對其他眼見的大大小小不公不義),並從中攝取思想、寫作的能量。從某一方面來講,是好,因為七年前的我是斷不會把自己放在社會的範疇進行思考,也不會作「教育=脫貧」、「核心價值」、「天橋底」等文所含有的一些思量─儘管還是淺薄。以前的自己,極其量是冷眼旁觀、冷嘲熱諷。不過,發展到一個地步,怒火竟可先於事件而生,竟成了建構自己的基本,就不好了。久怒傷身。而且,總讓人家牽著鼻子走。現在學著,不要一下子條件反射般有所反應,把想法像暖瓶裏的酒般先讓它溫一溫,讓擾攘的東西沉下去。希望這樣子想問題能清晰一些。

一個自覺的評論者,大概都會遇到如何放置自身的困頓。對某一個對象提出批判,總免不了把自己放置在一個自詡正確的位置;反過來說,一個評者若對自己所持所見都不存有信心的話,倒不如緘默了事。(當然意見主張決不會一成不變,但在提出的當下總得認為是正確的吧)但是,如何在批判的過程謝絕為自己臉上貼金呢?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眼見一些文人才子在公開的場合,嘻笑怒罵,把嘲諷權貴謬政變成他/她們突顯自身高明、贏取群眾掌聲、成為「明星」的文化資本。這在我看來,和以取笑弱勢者來掠取優越感,並沒本質上的區別。想想自己有時,也流於犬儒,可能也是這麼一幅討厭的模樣吧。批判(以議事為本)和從批評中為自身掠取資本,很多時候,只是一線或一念之差吧,只在於論者如何拿捏分吋。只能經常警惕自己,不要被這道「優越陷阱」所惑。但當我說那些批判的對象裏也有「我」時,到底是一種反省,還是一種以文字打造的護身符、自報利益而已?有時,也會很迷茫。自省其身,到底是難的。

在網上瀏覽bbs,觀戰,偶而也會插幾句嘴,一般只在按捺不住的情況。因為對 於評/辯論其實對事件/議題能產生多大的積極意義,實在有太大保留。「越辯越明」這句話若要具備真確性,需要太多先決條件,除了評/辯論者知識參照面的廣與闊、語文運用及駕馭能力(若現身說法,還需口才急才),更重要的,還是能否放下自身。有時看一些所謂辯論,不過是某甲被某乙踩了一腳,某甲即揭盡所能查找某乙落腳時的不足,蓄力還以一腳,以平息自身腳掌之痛。如此而已。要承認行為上的失誤,總是相對較容易的︰我承認我打了人,我偷了東西,我撒了謊……但要承認思辯上的漏洞、缺失,卻多難,因為是我們主體建立所在,一旦承認了,唯恐牽一髮動全身,危及整個主體的確立。於是奮力一戰維護一個「我」,是可以理解的。

也因為這個緣故,經常令我對評/辯論的效果產生疑問。我這種只於自家部落抒發一下的當然不足掛齒,但想起健筆如龍應台教授,身旁朋友對其言論觀點大致認同接受的,本來就抱持相近立場觀點(即不是被她說服),但向來對她嗤之以鼻的,亦依然每在她有所發表時再犬儒一番。似乎經常是這樣,「明白」的本自「明白」,「不明白」的,怎麼說也「不明白」。評論者為文,大部份時候在於指出謬誤,予以批判,內裏當然包含了希望(或奢望)被批評的一方會作出改善的意願(若不存有這一層想法,不寫也罷了),但若結果只是能在同道之間引起一些回響,那麼,寫評論的積極意義又何在呢?─ 如果積極意義的意思是指能透過不同意見的理性辯論,把各方觀點修正把議題推進,讓思想空間再向前挪移,而非激發「踩腳式」原地踏步的罵戰?理想得近乎天真了吧,那是否應該回過頭去,一開始就該對評論文章的社會效應抱持謙卑?

再回到自己這種部落寫作,豈非更是聊勝於無地宣洩一下情緒而已?(當然寫作自療也不失為一個讓自己繼續寫下去的理由。)

但又再想,是否在一個較普遍的理性互動討論空間形成之先,必得經過「踩腳式」傾軋期,待一百雙腳彼此踩得紅腫潰爛,才能艱辛向前邁出一小步血路?

星期日, 2月 06, 2005

讀在陶淵明與魯迅之間……存在這「之間」嗎?

前兩天偶而得閱《飲酒》,視作紛擾中的避車處,就抄錄在此;今天又讀到PC貼來的魯迅。雖是兩極的情態,但在這個blog相遇,未嘗不是一種緣。自己就經常在兩者之間跌宕,希冀覓得一個安身立命的位置。(唉,安身立命,連打下這幾粒字都感沉重)

PC的留言︰

一豆:
請莫介意我貼魯迅這篇文章上來,畢竟,這和陶淵明的心境,如此格格不入。或許,王維是合適一點的。只是昨晚再次一讀再讀魯迅這篇小文,然後再讀《飲酒》篇,兩種心情混雜一起,難以言說。陶潛的心境,是誰都嚮往的,但活在當下,卻又總逃不了魯迅所說的寂寞,總渴望吶喊幾聲。發泄也好,為別人搖旗也好!PC


《吶喊》自序
魯迅

我在年青時候也曾經做過許多夢,後來大半忘卻了,但自己也並不以為可惜。所謂回憶者,雖說可以使人歡欣,有時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絲縷還牽著己逝的寂寞的時光,又有什麼意味呢,而我偏苦於不能全忘卻,這不能全忘的一部分,到現在便成了《呐喊》的來由。

我有四年多,曾經常常,——幾乎是每天,出入於質鋪和藥店裏,年紀可是忘卻了,總之是藥店的櫃檯正和我一樣高,質鋪的是比我高一倍,我從一倍高的櫃檯外送上衣服或首飾去,在侮蔑裏接了錢,再到一樣高的櫃檯上給我久病的父親去買藥。回家之後,又須忙別的事了,因為開方的醫生是最有名的,以此所用的藥引也奇特:冬天的蘆根,經霜三年的甘蔗,蟋蟀要原對的,結子的平地木,……多不是容易辦到的東西。然而我的父親終於日重一日的亡故了。

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麼,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我要到N進K學堂去了①,仿佛是想走異路,逃異地,去尋求別樣的人們。我的母親沒有法,辦了八元的川資,說是由我的自便;然而伊哭了,這正是情理中的事,因為那時讀書應試是正路,所謂學洋務,社會上便以為是一種走投無路的人,只得將靈魂賣給鬼子,要加倍的奚落而且排斥的,而況伊又看不見自己的兒子了。然而我也顧不得這些事,終於到N去進了K學堂了,在這學堂裏,我才知道世上還有所謂格致,算學,地理,歷史,繪圖和體操。生理學並不教,但我們卻看到些木版的《全體新論》和《化學衛生論》之類了。我還記得先前的醫生的議論和方藥,和現在所知道的比較起來,便漸漸的悟得中醫不過是一種有意的或無意的騙子②,同時又很起了對於被騙的病人和他的家族的同情;而且從譯出的歷史上,又知道了日本維新是大半發端於西方醫學的事實。

因為這些幼稚的知識,後來便使我的學籍列在日本一個鄉間的醫學專門學校裏了。我的夢很美滿,預備卒業回來,救治象我父親似的被誤的病人的疾苦,戰爭時候便去當軍醫,一面又促進了國人對於維新的信仰。我已不知道教授微生物學的方法,現在又有了怎樣的進步了,總之那時是用了電影,來顯示微生物的形狀的,因此有時講義的一段落已完,而時間還沒有到,教師便映些風景或時事的畫片給學生看,以用去這多餘的光陰。其時正當日俄戰爭的時候,關於戰事的畫片自然也就比較的多了,我在這一個講堂中,便須常常隨喜我那同學們的拍手和喝采。有一回,我竟在畫片上忽然會見我久違的許多中國人了,一個綁在中間,許多站在左右,一樣是強壯的體格,而顯出麻木的神情。據解說,則綁著的是替俄國做了軍事上的偵探,正要被日軍砍下頭顱來示眾,而圍著的便是來賞鑒這示眾的盛舉的人們。

這一學年沒有完畢,我已經到了東京了,因為從那一回以後,我便覺得醫學並非一件緊要事,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而善於改變精神的是,我那時以為當然要推文藝,於是想提倡文藝運動了。在東京的留學生很有學法政理化以至員警工業的,但沒有人治文學和美術;可是在冷淡的空氣中,也幸而尋到幾個同志了,此外又邀集了必須的幾個人,商量之後,第一步當然是出雜誌,名目是取“新的生命”的意思,因為我們那時大抵帶些復古的傾向,所以只謂之《新生》。

《新生》的出版之期接近了,但最先就隱去了若干擔當文字的人,接著又逃走了資本,結果只剩下不名一錢的三個人。創始時候既己背時,失敗時候當然無可告語,而其後卻連這三個人也都為各自的運命所驅策,不能在一處縱談將來的好夢了,這就是我們的並未產生的《新生》的結局。

我感到未嘗經驗的無聊,是自此以後的事。我當初是不知其所以然的;後來想,凡有一人的主張,得了贊和,是促其前進的,得了反對,是促其奮鬥的,獨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並無反應,既非贊同,也無反對,如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無可措手的了,這是怎樣的悲哀呵,我於是以我所感到者為寂寞。

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長大起來,如大毒蛇,纏住了我的靈魂了。

然而我雖然自有無端的悲哀,卻也並不憤懣,因為這經驗使我反省,看見自己了:就是我決不是一個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英雄。

只是我自己的寂寞是不可不驅除的,因為這於我太痛苦。我於是用了種種法,來麻醉自己的靈魂,使我沉入于國民中,使我回到古代去,後來也親歷或旁觀過幾樣更寂寞更悲哀的事,都為我所不願追懷,甘心使他們和我的腦一同消滅在泥土裏的,但我的麻醉法卻也似乎已經奏了功,再沒有青年時候的慷慨激昂的意思了。


S會館③裏有三間屋,相傳是往昔曾在院子裏的槐樹上縊死過一個女人的,現在槐樹已經高不可攀了,而這屋還沒有人住;許多年,我便寓在這屋裏鈔古碑④。客中少有人來,古碑中也遇不到什麼問題和主義,而我的生命卻居然暗暗的消去了,這也就是我惟一的願望。夏夜,蚊子多了,便搖著蒲扇坐在槐樹下,從密葉縫裏看那一點一點的青天,晚出的槐蠶又每每冰冷的落在頭頸上。

那時偶或來談的是一個老朋友金心異⑤,將手提的大皮夾放在破桌上,脫下長衫,對面坐下了,因為怕狗,似乎心房還在怦怦的跳動。

“你鈔了這些有什麼用?”有一夜,他翻著我那古碑的鈔本,發了研究的質問了。

“沒有什麼用。”

“那麼,你鈔他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什麼意思。”

“我想,你可以做點文章……”

我懂得他的意思了,他們正辦《新青年》,然而那時仿佛不特沒有人來贊同,並且也還沒有人來反對,我想,他們許是感到寂寞了,但是說: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是的,我雖然自有我的確信,然而說到希望,卻是不能抹殺的,因為希望是在於將來,決不能以我之必無的證明,來折服了他之所謂可有,於是我終於答應他也做文章了,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記》。從此以後,便一發而不可收,每寫些小說模樣的文章,以敷衍朋友們的囑託,積久了就有了十餘篇。

在我自己,本以為現在是已經並非一個切迫而不能已於言的人了,但或者也還未能忘懷於當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罷,所以有時候仍不免呐喊幾聲,寂寞裏奔馳的猛士,使他不憚於前驅。至於我的喊聲是勇猛或是悲哀,是可憎或是可笑,那倒是不暇顧及的;但既然是呐喊,則當然須聽將令的了,所以我往往不恤用了曲筆,在《藥》的瑜兒的墳上平空添上一個花環,在《明天》裏也不敘單四嫂子竟沒有做到看見兒子的夢,因為那時的主將是不主張消極的。至於自己,卻也並不願將自以為苦的寂寞,再來傳染給也如我那年青時候似的正做著好夢的青年。

這樣說來,我的小說和藝術的距離之遠,也就可想而知了,然而到今日還能蒙著小說的名,甚而至於且有成集的機會,無論如何總不能不說是一件僥倖的事,但僥倖雖使我不安於心,而懸揣人間暫時還有讀者,則究竟也仍然是高興的。

所以我竟將我的短篇小說結集起來,而且付印了,又因為上面所說的緣由,便稱之為《呐喊》。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三日,魯迅記於北京。


注釋:

①N指南京,K學堂指江南水師學堂。作者于1898年到南京江南水師學堂肄業,第二年改入江南陸師學堂附設的礦務鐵路學堂,1902年畢業後即由清政府派赴日本留學,1904年進仙台的醫學專門學校,1906年中止學醫,回東京准備從事文藝運動。參看《朝花夕拾》中《瑣記》及《藤野先生》二文。

②作者對中醫的看法,可參看《朝花夕拾》中《父親的病》。

③S會館指紹興縣館,在北京宣武門外。從1912年5月到1919年11月,作者住在這會館裏。

④魯迅寓居紹興縣館時,常於公餘〔當時他在教育部工作〕薈集和研究中國古代的造像及墓誌等金石拓本,後來輯成《六朝造像目錄》和《六朝墓誌目錄》兩種〔後者未完成〕。在寓居縣館期間,他還曾經從事中國文學古籍的纂輯和校勘工作,成書的有謝承《後漢書》、《嵇康集》等。

⑤金心異指錢玄同,當時《新青年》的編輯委員之一。《新青年》提倡文化革命後不久,林紓曾寫過一篇筆記體小說《荊生》,痛駡文化革命的提倡者,其中有一個人物叫“金心異”,即影射錢玄同。

星期五, 2月 04, 2005

抄錄︰陶淵明《飲酒‧五》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
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
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星期二, 2月 01, 2005

回應Goethe︰對「教育=脫貧」一文的補充

謝Goethe的仔細分析及回應

我想「教育=脫貧」這篇文,因為情緒成分較申辯來得重,以致某些觀點被匆匆帶過,顯得粗疏含糊,僅在此略作補充說明。

大學生的前途好過沒受過教育(或只有中、小學程度)的人,這當然是常識。假若我的文章會令人誤會我要向這項常識挑戰,大概是因為我contextualize的功夫做得不足。我想指出的是,在此時此刻的香港,當我們的教育制度仍然以淘汰賽的形式進行並維持不變、其他政策亦不變(如稅制、不設最低工資等),那麼把教育視為脫貧的靈丹妙藥,是在製造一種迷思,而迴避了正真去解決貧窮的問題。

就現行教育制度而言,中五淘汰一批,中七再掏汰一批,能成功進入大學的,始終是同齡人裏面的一小撮(十多個%?)。而在那一小撮裏面,窮人家的孩子佔了多少,我不敢太樂觀。(我也很同意Manfred的觀點。是否擁有電腦等看來奢侈、但在現實社會實為必須的競爭資源,對最終能否進入大學校門,越見重要。在此想提一件事,我的一個同事,孩子小學三年級,其中一樣功課是親子group project─現在學校是越來越多這類以活動教學為名的項目─即由一群家長和孩子一起做project。結果是變成一群媽媽忙著替兒子女兒趕功課,聽同事說,其中一位媽媽沒有電腦、不懂英文、也不會打字,所以其他幾位媽媽分擔了她的工作。且不去討論該位媽媽及其孩子是否會信心受損、覺得自卑等主觀問題,但至少,他/她們的競爭力在小學階段已顯得弱了)

然而,要談脫貧,那一小撮裏面有多少是窮家小孩並非問題重心。重點在被淘汰的大多數。用國內的例子大概更能說明問題,「教育脫貧」對特別是農村的貧困孩子來講,大概產生的動力要比香港的綜援兒童更大。但一個農村裏面到底有多少人能通過讀書脫離貧困的生活?一個能成功考取省城中學繼而升讀大學的農村小孩,背後得「打低」多少同樣背景、同樣出身的人?若教育能令農村窮孩子脫貧的話,不是指他/她作為農民的生活改善了,而是教育令其脫離了農民這個身份,晉身另一階層。然而,沒能力在教育階梯上攀升的大多數,又如何?我指以教育來解決貧窮問題是個迷思,就是這個意思。

而我在當下的香港,聽到官員或學者談教育脫貧,持的是同一邏輯。這是我不能同意的。所以我要說的是,脫貧不是要讓階梯底層的人都爬到上面去(事實上亦不可能),而是要縮短兩者之間的距離。最低工資保障的想法也是由此衍生。

我認為反對最低工資保障其一普遍的理據,指會令中小企倒閉,結果反而害了工人云云,是另一種掩眼法。當然責任不在中小企,而在政府。首先要做的,是做詳盡的調查統計,到底有多少企業將因通過工資保障而面臨倒閉?受影響的中小企、大財團各佔比例如何?各牽涉的資金約為多少?以政府來說,對受影響的中小企,可以在其他方面給予一些補助或豁免,以減輕其成本負擔。這些問題通過政策釐定,並非不能解決,關鍵在於政府可有心為之、可有意從根本上改善貧窮的情況。所以前文結尾,我指斥的是政府根本無意(或無膽)運用其權責把社會資源重新分配。

另,「即使大學程度成為普遍學歷,也不可能全民皆行政人員皆專業人士」一句,的確語焉不詳,容易誤導。我的意思是指,即使進一步推想,當社會發展到大部份人均有大學學歷的時候,始終有一群人會在從事著低技術的工種(那些工種本是出於社會需要,而不是為了懲罰被淘汰者;這也是我提到分工的意思),而這群人的生活水平,一個較公義的社會也是應該要照顧到的。這同樣回到最低工資的基本想法上。

寫這篇回應時在想,「教育脫貧」大概只會是一種第三世界話語。教育只是攀爬社會階梯、改變命運的功具,教育的實質內涵為何,顧不及了。吃飯緊要。不是嘲諷,而是悲哀。特別是又想起這兩天關於中大欲改以英語授課,及其引起的議論紛紛。

最後,Goethe提到評論停留在正反方爭辯、而無所進展的問題,我這兩天也在想,怎樣才是較有意義的評/辯論,即對整個議題是有建設性、能推進的。盡力而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