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10月 21, 2005

且當牢騷,匆匆

今天七點多就醒來,陽光投映在牆上,我問自己,活在什麼世界?
醒來,難免的,存在之恐懼。

並不虛無飄渺,在某處與阿晨筆下的恐懼(關於恐怖主義如何被製造的一部紀錄片,極力推介),匯合了。

初淺的課堂經驗,發現要解拆顯然的身份論述霸權,尚算可能,但一觸碰到「經濟發展」這個「死穴」,討論就顯得困難。

對著九十年代成長於build & rebuild的年輕人,龍應台那套「一條老街、一棵老樹」,施展不開來,阿巴斯的culture of disappearance,掌握不了(是指對概念的掌握,認同與否屬另一層面的事),更不見了影。

當年輕的面孔告訴妳,生活中的什麼什麼消失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民園麵家不過是一群文化人的小眾趣味,經濟總是要發展的,舊區重建,無可厚非。

是自己太老了嗎?沉溺懷舊了嗎?老如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沒有記憶的「主體」,何其成為主體,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如何能定奪自己該往哪裏去?

或許,「失」憶,是幸福的。只求自己吃飽的人民,總是受歡迎的。至少,曾蔭權會很快樂;也難怪,推出五號報告書,報章上的許仕仁,笑得見牙唔見眼。

「經濟發展」及其引申的利益,作為唯一的行事準則,懸於此小島上空,久矣。

不過把話頭問回來,為何重建?為誰重建?

經濟發展,受惠的,到底是誰?特別回歸後。怎麼一出「經濟發展」這塊免死金牌,大伙兒總產生幻覺,以為自己口中咬了一口金餅?這種對自身位置的錯認,或對他日爬樓梯的迷信,自甘被分化削權,如此顯淺,卻這麼難言說。

我只能以後殖民處境來理解這種普遍存在的想像誤差,港英殖民政府種下的因,後殖時代被人手到拿來,更修成正果。

後殖民不是一個印在書本上的黑墨字供想像中的學院人拿來趐著二郎腿侃侃而談的虛幻異境,後殖民,是我們,香港人,真切置身的境況。

誰又能說,今天明報的一條標題︰夜空染塵 遮星閉月 學者嘆年輕人將成「沒有星空的一代」,與後殖民狀況,沒有關係?

再到底,是想像力的枯竭。

可以做什麼?還可以做些什麼?告訴我可以做些什麼?

6 Comments:

At 11:17 上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噢,不要那麼容易氣餒呢。

就是好好的讓自己堅強穩定的生活,用我們的美好意願和創作力去好好的生活。

不要太過介懷課堂的即時效應哩,我不是說我們可以做到很多,我們是那麼卑微。但穿針引線的工作,不是一時之間就見敦的。

記得我跟妳說,我的學生怎樣說對我的教學的感受嗎?或一些我不認識的人,寫信給我說是聽我的歌和讀我的文章大的嗎?還記有一次,一個畢業兩年了的學生,向我說她一直記著我怎樣interact with 她的一個installation work,連我自己都差不多忘記了,她們卻一直在心。

所以,我們也得在心,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與微小的知識,做好我們覺得重要的,那事情,就會慢慢有效果。

有沒有看沙沙在我的message board 的留言呢?她也提起妳哩。

還記得我們談過,當我最初做性權議題時(在九零年)一定不可以與今天般公開的談性嗎?社會,是在慢慢地轉,且好也壞,進三步退兩步,但都不打緊,是嗎?

比心機啦!!!!堅強D!

 
At 11:42 上午, Blogger 熊一豆 said...

傻頭阿晨,妳有點誤會我的意思了。

出發點是課堂,但之後想的,都不(只)是課堂了。

我對學生,並沒什麼負面的看法,也說不上很介意。畢竟,他/她們長大於一個跟我們很不同的年代、環境,也不可能硬要他/她們看到我們眼中的景象。事實上,我的工作只是盡一己拆線頭的工作,指出每一種思維背後的意識形態、權力關係,而已;後事如何,當然在我之外,也理應在我之外,否則,就連這個拆線頭的位置,也更見難堪了。

但我的確是有點灰,因為從他/她們身上(又再)看到了一種普遍存在於我們文化中,且根深柢固的思想,而我將之追溯到殖與後殖的脈絡︰不重文化(包括很廣,生活的方式乃至生活質素的衡量準則),只重經濟。唉,其實不過又是老調重彈,換個角度,希望個"彈"得有點不同而已。

如今社會很多的問題,都可以歸集到這條脈絡之上︰外判沒監管引致嚴重剝削清潔員工的事、領匯導致的分化、紅灣的虛耗、政制的停滯、高價買迪士尼……還有,那麼多的污染……

如果市民大眾能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大家的力量能凝聚,我們會容許自己的天空變灰嗎?

為什麼香港人除了在23條的時候之外,那麼難以凝聚,那麼容易被人看準了來分化?

我想,我在問的是關於公民力量吧,答案之難又指回到上面所說︰沒有文化政策,正正是極有效的管治手段。

康樂與文化,哪天我們去打一舖康樂琪吧﹗

匆匆,行文有點亂,見諒。

 
At 1:15 下午, Blogger Eric Spanner said...

一豆:會是習慣嗎?

我想,討論另翼,或說得之難,就是很多「我們」已明白有問題的事情,在「非我們」而言,是每天在聽的,習以為常的,甚至自然而然或無可奈何的。都慣了,難易。

打亂習慣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惟嘗試打破好多習慣時,要花的決心大,要做的自我提點多,容易戛然而止。然後大家都回到習慣去。

樂觀一點看,若妳下回再聽到學生說類近的話,不妨當對方是覺得這只是無可奈何,然後就從那裡找「改革反建議」的切入點,然後弄鬆他的想像。

 
At 6:17 下午, Blogger 熊一豆 said...

唔……肥力,讓我這樣來回應你的提問吧,當然會是習慣,而所謂習慣,亦即是他/她們生成的時代、文化。

我這篇的牢騷,並非對學生而發,而是對構成學生的這種想法的文化及其歷史因素而發。

我們研究文化,其中關注的,就是個人的lived experience,一個個體對周遭事物沒有留戀、沒有認同,那就是他/她的生活經驗,我們應該尊重。我不可能也絕不應該去逼使他/她認為應該有,或去批判他/她為何沒有。否則,我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新霸權。所以,在回應阿晨時,我提到自己位置的難堪。

但要同時cross out自己又何其難。因為我同時知道,文化身份的虛浮,使我們難以聚結,難以爭取合理的生(存)活權益,簡單、基本如一個藍的天。

連續三天,明報做了關於空氣污染加劇的故仔,三篇不過是對藍天白雲的輓歌,例如提到做研究的學者很黯然之類。似乎空氣將繼續污染下去是命定的事實,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個哀而已。

我慨嘆,為何這些佔據發聲位置的專家
學者,甚至媒體,不能強烈地說不,為何只懂奏一曲"下一代將看不到星空"的悲歌,而不實在想想可以做些什麼?

當然,怕又會惹人話我激烈,會說媒體做了該做的事,而且冬冬咪已經答應會減污囉﹗

是呀,減污減污,聽了很多年,簡直可以列入神話傳說之列了,騙騙誰呢?

唉,呢個世界上並不只熊一豆一個需要呼吸、需要吃飯……

若搞個"還我藍天"的請願或遊行,又會有多少人行出來呢?存在"我們"嗎?"我們"在哪裏?

 
At 8:29 下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給你叮醒了....
我們的本土文化在那裡? 原來在政府總部.

經濟發展.... 所謂的可持續發展又是什麼?

藍天.... 我倒覺得, 光是默哀, 光是等永不實現的諾言兌現, 倒不如身體力行, 由自己開始吧 - 就像自己之前說過的: 由減少浪費, 減少消費開始.

起碼, 中央台也在宣傳"節約就是創造". 我們實在有點落後.

 
At 4:47 下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還可以做些什麼?
I want to know as well. Tell me if you fidn the answer, thanks in advan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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