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脫貧=阿媽教落,唔好好讀書,大個掃街吖嗱
前日城市論壇論扶貧脫貧。聽到結論的一句︰脫貧的癥結還在教育。很有意義的結論,正如朋友K說︰自小阿媽就教落,唔讀書,大個掃街喇(又或者洗廁所、倒垃圾……等等等等你/妳可以想得到的低技術工種)。這個星期以來,「脫貧」和「教育」緊密連結,在大眾媒體中耳濡目染;更多時候,加送一句結語︰最緊要有奮鬥心!「脫貧」和「教育」和「奮鬥心」,都是好嘢來哦……
但很可惜,只怕此時此刻的香港虛不受補。
董先生出席立會答問,回應李華明提出能否對十二萬多領取綜援的小朋友有實質資助時,說了以下的話︰
「……第三點,由十五歲至二十四歲,昨天我也特別強調,在未來數年裏會出現一個情況,我們三百三十萬就業人士裏有一百一十萬是專業人士或是行政人員,是欠缺了十 萬人,低技術則會多出二十三萬人,所以如何可以鼓勵青年人繼續讀書,在這方面我們會確保貧窮是無關係的,一定可以給予他們繼續讀書。」(全文)
我不知道董先生這些「欠缺」和「多出」的數據是如何計算出來的,也不知道他指的「繼續讀書」是繼續到一個什麼程度,讀不上也繼續要讀?繼續讀到預科、大學還是PhD?
在香港說要以「教育」來解決跨代貧窮,我讀到的是這樣一種印象︰讓大家都來做大學生、畢業大家做CEO 做專業人士、遠離「低下」的工種。此謂之脫貧。這個邏輯的癥結,在於由上而下倡導教育脫貧的那些大腦袋裏,從來沒轉出過要讓低技術工人作為一個階層脫離貧窮的想法。他/她們只能夠想像把極可能成為低技術工人的窮學生改造成CEO、專業人士。這與其說是滅貧,不如說是妄想滅掉低下階層。
但只要我們的頭腦不太發熱,就知道現行的教育制度總會製造出被淘汰者,再者以一個現代社會的分工來說,即使大學程度成為普遍學歷,也不可能全民皆行政人員皆專業人士。脫貧,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從事低技術工種的人士享有合理的、不必捉襟見肘地過活的回報。從最基本做起,就是設立最低工資最高工時的保障;還有,改變對低技術工種的歧視。可是在「官商絕對沒有勾結」的情況底下,這種解決問題的思維是被壓抑的。官和商會一起向我們提出警告,「合理回報」是由市場決定的,所以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否則就是干擾市場的自由運作,就是太共產,就會嚇怕港商外資……信唔信我撤離香港吖嗱!!!
不過,基於目前貧富懸殊已嚴重得社會大腦不得不作出回應,於是政府帶領我們想像一幅以「教育脫貧」的美好圖像。嗱,我哋依家做咗嘢,若讀書不成,他日仍然做掃街倒垃圾,一個月賺三四千餓你/妳唔死飽你/妳不了沒有假期,那就是你/妳活該,誰叫你/妳不好好讀書?!任何邏輯總可以找到自圓其說的位置。但這不是解決問題。
再談那可以喊得很口響的「奮鬥心」,請問現在的香港還有讓小市民「奮鬥」的空間嗎?七十年代,大概只要有少許資金、少許精明頭腦、加多一點「奮鬥心」,不必要學歷也可以創一番或大或小的生計事業,李超人發跡史不就是這麼來的嗎!?但李超人的神話擴展下去就杜絕了其他神話之可能。在這個連公共資產都可以變賣、樓下小舖買少見少、老麥竟然成為最長情的地標的年代,請問,叫窮人往哪裏去「奮鬥」?
當社會的教育始終不以教育(啟發創意、培養獨立思考)為本,而始終與搵食、升官發財直接掛鉤時……
當政府不視貧窮為社會資源不共平分配的結果、並且不打算運用其作為政府的責任進行重新分配……
我只能說,「教育脫貧」和「奮鬥心」是我們為自身貼的一服「保心安膏」,如某些人士為南亞海嘯捐款時所言︰捐咗,安樂啲吖嘛!
回應及補充
3 Comments:
i read a book by 倪匡 in high school (don't remember the title). the story was about a mysterious death of a successful scientist. people believed that it was a homicide but he actually committed suicide after realising that his life was no difference than a wasp's.
when i go to work every day, i can't help but wonder if i'll be any happier making sandwiches or working as a cashier in the cafeteria. is being a CEO better? unfortunately, most things are valved by money in this materialistic world and not many people can get their mindset out of the system. most just live as robots or wasps.
我也看過那個故事,一天教授發現自己每天的生命軌跡竟與昆蟲的路線圖一模一樣,受不住這個打擊,自殺了。初中的時候,曾迷過倪匡,驚嘆自己幼年對生命的詰問(現在想來,大概每個人童年時都曾有過哲學家時段,只是大多數人很快就被世上種種磨掉了好奇),竟被人書寫出來,還化成迷離的科幻故事。記得有一次做讀書報告,就選了倪匡某故事,結果,得了很低分,老師評說,那是流行小說,不登大雅之堂,讀書報告應以文學作品為本,云云。於是下次"學乖"了,整個中學的作文都是捏造的虛情假意。這就是我們熟悉的教育。
也曾對造麵包三文治、賣雪糕投射過浪漫的想像,當我在辦公室靜得蚊飛過也聽得到的低氣壓裏。我不知道在一些社會相對較平等的地方,如北歐一些重福利的國家,這些想像是否會來得合乎情理些,當社會的階級劃分相對沒那麼嚴重(即社會並非僅以一個人搵多少錢有多少層樓來衡量個人的成敗得失;又或更理想地,根本不必去衡量成敗得失),而人一出來社會工作並不等同被"緊身衣"縛得不能動彈。還是,這本身也是一種浪漫化想像?不過,要好好生活下去,有時總要靠一些美好想像來鬆一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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